人死如灯灭,罗旭纵横赌场十年,却落个死不瞑目的结局。
季旺大恸,单腿半跪,缓缓替罗旭阖上了双目。
“哎呀,一时失手,罗经纪不会怪我吧?”一双厚底皮靴踏过门槛,来人玄衣赤袍,身高八尺有余,肤色黝黑,眉宇之间,不怒自威。然而与整个人不协调的是,生了双含水的眼眸,卧蚕肥大发青,是纵yu过度之相。湛飞白微眯双眼,以他多年溜门撬锁的经验,此人正是杜襄儿虎视眈眈的对象,镇国将军元骐。
元骐却旁若无人地继续走着,淡笑道:“哎呀,我忘记了,罗经纪已经不会说话了。”毫不留情将利刃从罗旭的腹部拔出,元骐嫌恶地插回了腰间的刀鞘里,“瞧瞧,把我心爱的刀都弄脏了,你说对吧,湛小公子?”
被点到名字的湛飞白眉间一跳,并不接话。元骐解下袍子,继续笑道:“湛小公子,久仰大名,听闻阁下素来身体欠安,今日怎么有兴致来这长乐院潇洒了?”
“元将军,久仰。”湛飞白冷冷地施了一礼。
“真是冷淡,旁边这几位……”元骐打量了一番长椅上参差坐着的四人,大抵是看出他们地位不高,哧了一声,道:“各位远道而来,不想看到方才一幕,失礼。”
杜襄儿抱臂旁观,谁要和这位恨得牙根痒痒的伪君子一唱一和?身边的郑漪漪感受到来者不善,悄悄向杜襄儿靠近了些。
御风仍是一副忠心护主的做派,王子瑜面无表情地将团扇放回袖中,眸色渐冷。
“至于罗旭旁边的这位小友,让我猜猜……”元骐歪头,假模假样做出一脸震惊的表情:“尊驾可是罗旭的故友,先齐王世子汪稷呢?”
季旺漠然,仿佛视元骐的挑衅于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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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春院的状况一变,说有人赎走了貌不惊人的沁竹,罗二奉罗旭之命“请”郑漪漪去了长乐院,提前埋好的暗线几乎是同时到了将军府,将所见所闻一一陈情。元骐顿感不对,快马加鞭前来长乐院察看。只是他没想到,齐王一家早就在十年前葬身火海了,竟还能被他抓到漏网之鱼的齐王世子。
罗旭啊罗旭,你可真是我的好帮手,临死之前都不忘记,送我这样一份大礼。
元骐勾唇,抓起刀鞘向地上的季旺劈去。迎面飞来个不知名的物件,“铛”地一声,将他的刀鞘打歪了几分。元骐抬眼一看,竟是枚长乐院随处可见的骰子。
“……阿稷,快……跑……”回光返照的罗旭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欲为他的挚友换来一丝生机。
季旺一愣,刀鞘再次袭来,下意识向左边的空白处一滚,元骐扑了个空,刀鞘重重地砸在地面,凹出了一个浅浅的坑。
“也罢。”元骐耐心尽失,将染血的刀锋抽了出来。
“谋逆之子,生死不论!”
“阿季!”急红了眼的郑漪漪失了理智想要扑上前,胳膊却被杜襄儿死死扯住。
看不清的残影飞身而上,瞬间将地上的季旺拉起,一跃登上房梁。
“诶呦,想不到病弱的湛小公子,轻功如此高强。”屡次失手的元骐斜眼觑着房梁上骤然出现的二人,眸色微凝,翻身向房梁攀去。
湛飞白用巧力提起季旺的肩膀,轻点梁间,毫不费力地格过元骐的追击。元骐不甘示弱,脚力提高几分,将距离拉近到一人之内。湛飞白因托着季旺,不便与之正面交战,拳法脚法不便施展,折返几番,背着季旺一跃而下。
元骐以为来了机会,自梁上跟着跃下,哪知湛飞白回首旋身飞起一脚,正好击中他肋下三分,痛得他一个激灵摔倒在地。
眼见从湛飞白这里讨不到任何好处,元骐脸色一沉,开始威逼利诱:“湛小公子,你这是在徇私枉法么?你可是齐王谋逆,十恶不赦,是陛下钦定的罪孽深重……”
“元将军这又是在定谁的罪啊?”门外忽然传来男子的声音,元骐一惊,倨傲之色霎时间烟消云散,毕恭毕敬对着来人道:“大公子,您怎么亲自来了?”
来人一头卷发,发髻用银簪束起,生得人高马大,黑衫黑裤黑袍,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而他的身后,跟着肃王府的资深谋士白术。
王子瑜脸色一沉,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