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将军请便。”“花大哥”和善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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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元骐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花大哥”对着杜襄儿粲然一笑,冷不防将手伸向靴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靴子被他从脚上脱了下来,露出内层又一重白色鞋袜。
尔后,他三下两下解开襟带、撕扯耳后的贴皮、揪下银簪,从袖袋掏出帕子一顿狂擦,最后将乱糟糟的头发重新束到一处,抱怨道:“大表哥的鬈发也太难效仿了,还好元骐笨,方才没看出来。”
卸去一身装扮,眼前恍然是个身量高瘦的女子,肤色微黑,丰肌秀骨,五官棱角分明,面有冷冽之色。若非重新束起的是女子的常见发式,恐怕真的雌雄莫辨。
“……你是?”杜襄儿一脸不可思议。她只在视频里见过改头换面的变装大佬,如今近在眼前活脱脱地弄虚作假,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滚滚而来,恨不得当场拜师学艺。
她苦心孤诣研制出的北燕高仿肤蜡,跟眼前的换脸达人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了。
王子瑜扶额,面露无奈之色:“诸位见谅,这是我的……我的表妹,慕容朔。”
“原来是慕容姑娘。”杜襄儿忍住心中的激动,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热切道:“慕容姑娘考虑开班授课吗?一对一手把手或者一对多班课演示皆是生财的良策,或者咱们可以跟六位姐姐合作著书,插图配文装订成册,出版一整套美妆专业书籍……”
“似乎也不是不可以诶,我们可以找姐姐帮忙放在天一书局诶……”向来脱线的郑漪漪点头赞许。
“小西施,你很缺钱么?”一旁的湛飞白不自在地挡住了她灼热的视线,道:“很缺钱的话,不如来湛府当少夫人啊……”
“我缺钱啊。”自动过滤掉湛飞白后半句的陈词滥调,杜襄儿继续向慕容朔的方向翘盼:“但是如果有了慕容姑娘,没准我就不缺钱了!”
湛飞白眉头微动,杜襄儿此时的眉飞色舞,和他今日在丽春院遇见的鸨母如出一辙。
就,有那么点利诱的意思。
“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无借此牟利之心。”慕容朔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转头向王子瑜抱怨道:“我本来想着把白先生搬过来,救你一人足够了,哪知你还拖朋带友,险些没骗过去。”
“表小姐此言差矣,御风也是公子的人……”御风面上满是委屈。表小姐太心狠了吧,怎么只想着带公子一个人走,不带御风呢?
“哦,忘记算上你了。”慕容朔耸肩,道:“实在不行,你就捐躯了吧。”
御风无辜中枪,自己只是忠心耿耿,怎么一杆子就被支到舍生取义的范畴了?
“此地不宜久留,趁元骐还没反应过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白术适时提醒大家转移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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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条件有限,且人多口杂,杜襄儿与郑漪漪向六位姐姐打了个招呼,将沁竹暂且安顿在郑涟涟为六位姐姐置在永乐坊的宅子里。同是从宫里出来的女子,六位姐姐亦是怜惜沁竹的遭遇,二话不说腾出了间安静的客房,好言软语劝沁竹安心住着,不必拘谨,当作自己家就好。
沁竹感激不尽,连连致谢,更是拿了珍藏已久的体己钱,出了门直奔菜市而去,说要为大家置办一桌好菜。
许久未与赵钱孙李周吴六位姐姐相见,距离宫禁时间尚早,自然免不了手痒打几把牌。本来杜襄儿想拉上郑漪漪与六位姐姐正好凑整两桌,哪知那丫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杜襄儿只得拉上湛飞白,临时凑了个全局。六位姐姐自然欢喜,言语间免不了促狭调侃之意,饶是杜襄儿这样的厚脸皮,也被她们闹得面色潮红。
湛飞白倒是心大,没事人一样地指出杜襄儿自乱阵脚出错了牌,被恼羞成怒的杜襄儿揪住了耳朵。
没能成功与沁竹一同出门的御风心情郁闷,慕容朔见他郁郁寡欢,连拖带拽拉到内间,扬言要为他改头换面,给归来的沁竹一个惊喜。
“白先生,多亏您今日出手相救。”王子瑜向白术鞠了一躬,若不是白术压阵,单凭慕容朔那个跳脱且毒舌的性子,怕是早就露了马脚。
“不必谢我,老夫也没有想到,故友会托老夫照拂二位贵客。”白术笑吟吟地回了一礼,道:“老夫离府也有些时候了,再不回去,恐怕肃王殿下要起疑了。二公子保重,如有要紧之事,可再去平昌坊的宅子寻我。”
“如此,便多谢白先生了。”王子瑜恭顺地目送白术离开。没想到那位曾治疗过母亲与慕容朔的北燕神医,竟也与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日后,免不了再有些感恩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