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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约定

就在不远处,一株傍着水的高大云杉树上,同样是坐在枝桠上。黑衣男子收回观察的目光,抬头透过云杉稀疏的树冠看向深晦的夜空。天幕之中云雾低垂,星河隐匿。唯有一轮浩大的红月高悬,让夜幕下的万物笼罩着一片不祥薄红的雾气,显得死寂阴沉。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有群山矗立,其中一处山峰刚好挡住了红色的月光。使得这里的夜色显得没有这么阴森冷肃,普通的动物也敢在这个时候出来。这会河水潺潺雾气氤氲,流萤在河面飞舞,蛙鸣起伏,倒是个难得安稳的夜晚。

黑衣男子目光一动,越过阻拦在前的树枝,再度看向墨颜所在的方向。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清楚的看到倚在树杈上的人类女子。他总是会不由想起:自己如何被坑成私人保镖这事。

半个月前,他好不容易恢复了神智,从重午结界中脱出。想起父亲的交代,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阳燧履。找到后,这个在父亲口中盛誉有加、能力斐然的前辈。成功让他见识到,什么叫做老一辈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君子之交’。

啧……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君子之交’。

阳燧履这厮……完全就是个自说自话、为老不尊的家伙!毫无长辈风范,坑起后辈来,一点心理愧疚都没有!

跟在‘它’身边半个月,阳燧履直到几天前,才开始愿意和他说有关父亲托付的事。他向阳燧履转达父亲的请求,‘它’给他的回答却是……

【吾可以完成你父亲的请求,那是因为吾和他的交情,但——吾凭什么帮你?】在一片废墟上,失去肉体只能用一身法袍撑出形体的逆旅者语气傲然,丝毫不给后辈面子。【……还是你觉得,你是琅瑄的儿子,吾就该无条件的助你?】

“……??”

阳燧履这话让他始料未及,完全没有想过对方会这样回绝,一时竟愣住了。在他还没有组织好语言的时间里,这可恶的家伙又开始了‘它’经典的自说自话。

【要吾帮你也不是不可以,照例,条件交换。】

照例??

这两个字成功让他见识到阳燧履熟练的业务和无敌的脸皮,绝对是老惯犯了!

他正在气头上,咬牙切齿的反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要跟你条件交换?”

【那换句话说,】阳燧履也不恼,混杂的音色捎上一丝不以为然的轻蔑。【你觉得……凭你现在的实力,能带回哪件东西?亦或是……】

【就算你找到了,你有能力从那些家伙手里夺走并带回去吗?】

“你!”再次被对方堵得那叫一个胸闷气短,他反而沉下心,语气恢复一贯的疏离冷漠,“没想到,父亲口中的‘履尊者’,竟是如此趁机挟价之辈。”

【哼哼,年轻人,人是会变的,更别说现在——时代已经变了。】看在琅瑄的面子上,阳燧履决定给这没怎么被社会毒打过的青年上一课。【还固守着老一辈的条条框框,迟早会被淘汰掉。琅瑄吩咐你找的东西,至关重要,要不要条件交换……】

【决定权在你,你可以不接受,吾也可以找别人,一样可以达成。】

“……”

青年咬了咬牙根,好看的眉头不由蹙起,快速思索其中利弊。父亲要找的东西至关重要,留给他的时间固然充裕,可知道那些东西确切下落的只有阳燧履。‘它’若不愿意帮忙,依照他现在收集到的线索,在这个情况下难有突破性进展。

他也不能一直跟在阳燧履身边耗时间,‘它’即信誓旦旦的直言条件交换,恐怕掌握的线索比自己还多。这是一个可以突破的方向,思索清楚后,他抬头问道。

“你的条件是什么?”

【很简单,吾要你跟在她身后,在她遇到逼命之危时出手相助。】阳燧履口中的‘她’是谁,相信他很清楚。【不会无限制要求你出手。】

他一下就明白,‘她’是指被阳燧履选中的倒霉孩子。作为服下‘泯蛊’的宿主,墨颜将是所有宿主中最重要的一份‘野生’实验素材。她活下来的后续,将是阳燧履评估局势的重要信息、数据来源。他是刚苏醒不久,不适应这个时代,并不代表他蠢到不懂阳燧履想做什么。

‘它’并不在意这个人类女孩的生死,‘它’在意的是她服下‘泯蛊’的后续变化。说得难听些,阳燧履除了透露造成这场浩劫的原因,以其复活她的力量外。再不济给了一对‘镇魂器’,连使用方法也没有教,就和这个人类女孩分道扬镳。

这和把手无寸铁的她直接放到虎群出没的林子里没差别。

所以,阳燧履才会让他跟着保护她,说是保护,不如说是实时监视。在要命的时候出手相救,不过是保证她能顺利活下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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