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弦嘴角撇得更厉害了,她简直不能理解,阿娘到底喜欢这个笨手笨脚不会心疼人的阿爹什么呢?
就比如阿宁,她虽也喜欢他爱护他,却是很清楚地知道,阿宁的眉眼稍微有些不协调,眼小嘴大,放在军中也算不上是俊美的类型。
可是阿娘眼里,阿爹似乎什么都是最好的。
她不是还说过阿爹少年时是太子伴读,往太子身边一站,如玉树伴琼楼,而周家大爷就好像一颗歪脖子树……
唉?
李弦猛地坐起来。
她想起来了,阿娘好像是提过,周家大爷当年似乎也是太子伴读来着!
那他之所以能从扬州路平调归京,会不会是太子的缘故?
李弦虽没见过那位短命的太子,但怎么想,周家也不该求官求到李家来,那姑母所说的李胤将工部差事让给周家大爷的说法又是从何而来呢?
李弦想着这些自己从前顾不上去想的事情,只觉得头脑又开始沉,又开始晕,慢慢的,她又睡着了。
京城城郊,一行人骑马飞奔而来,到了城门左近的官道上却没有直接进城。
打头的男子勒住马头,他三十多岁,体态壮硕,骑在马上指了指官道分出去的小路,吩咐道:“我若记得不错,从这条道上去就是慈宁寺,打马快些,一去一回只要三刻。阿满!”
心腹满爷便应声而出,“爷,您吩咐。”
“你带着三哥儿先去山上,见一见四爷,就说我交了公文就去见他,到时他若留在山上,你就留三哥儿在山上陪着,下来知会我一声,若是四爷下了山,你就不用回报了,直接在李府等我。到了李府有点眼色,不该问的别问,但手脚勤着点。”
“是。”满爷应了一声,却又道:“不过大爷,现在卯时未过,四爷兴许还没上山呢。”
周淳纵马往前走了一段,道:“不管他,他没上山你就在山上等着,反正他今天肯定要去,李府,不行,弟妹是个厉害的,她肯定看得出,你就在山上等着他,等他到了,嗯,巳时,巳时之前他若上了山,你就照我吩咐的做,若是过了巳时他还没上山,你就下来知会我一声。”
满爷骑马跟在他身后,听他念经似的吩咐完,又应了声是,勒转马头走到队尾。
队尾一个护卫便翻身下马,把怀里护着的一个六七岁大的男孩抱下来,裹紧斗篷交给了满爷。
周淳远远瞥了眼还在闹脾气的小儿子,大声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吩咐就纵马进城了。
满爷一脸苦笑,抱着周文清在路上等了等,等周文清眼巴巴望着他爹那行人都进了城,这才打马往山上走。
边走还边劝,“三哥儿,还生气呢?”
周文清小嘴撅的老高,眼里泪水早就打转了,听他这一问,委屈登时就满溢出来,他边哭边抽鼻子,半晌也大声哼了一声。
满爷见状想笑,又觉得孩子怪可怜的,便忍住了,打马慢悠悠地带着他往山上走着。
周家大爷从扬州路平调归京,原本走的是水路,可大前日夜里,大爷接了封信,立刻就让船靠了岸。
连夜骑马赶路不说,还非要带上小公子,唉,这疾行两日,只怕孩子的小屁股都快颠簸成八瓣了。
满爷心疼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