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有幸完全不给自己任何缓冲放松的机会,下午都待在自己的书房里,不是处理公司的事,就是看剧本,琢磨细节。
她的神经就这么一直绷着,直到迎来晚上的那一场戏。
进入别墅第三层的活动室后,慕何坐到床边,神态看起来倒是很放松随性。
他正要躺下,就见席有幸阴沉着脸色,朝他走来。
“你现在的状态太紧了。”慕何直言指出她状态表达上的错误,“就算在戏里男女主对彼此存有戒心,也不会是这种状态……”
慕何的临场经验丰富,他的话不无道理。
席有幸只是瞪了他一眼,却已经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
“这样不行,先松一些。”慕何依旧摇头,“你、深呼吸试试……”
席有幸随着他话声温柔的指导,按照他教的每个方法,专心地一一照做,逐渐地放松了心神。
容经年教她的时候就曾经说过她性子太张扬,情绪是属于极易外放的类型。
好的演员必须学会熟练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做到真正的收放自如。
当演的这一个角色该哭了,就要及时地投入全部的情绪,调动极致的悲伤去催动自己的感官。
同理,该笑时,也要立刻露出最自然真实的笑容。
经验丰富的演员都有自己的排戏方式。
和容经年相比,慕何虽然也步步严谨,但风格温文,更讲究顺势牵引,极具包容性地扬长避短,优劣转化……
席有幸缓缓地沉浸在戏中,就连呼吸声都比之前变得轻顺了许多。
她和慕何的这一场戏几乎只需要在一张床上完成。
女主角魏一桥是活了上百年的妖怪,在一桩离奇的谋杀案件中和军阀司令燕寻焰意外产生联系,历经曲折,坠入爱河。
剧中这个桥段是一人一妖追查那起凶杀案,查得更深时,寻着最新的线索,来到一个小县城的夜晚。
这个夜晚,他们同榻而眠。
直到燕寻焰发现魏一桥陷入梦魇,起身唤她。
魏一桥从噩梦中醒来,脱口喊出了一声“师父”。
而就是这一声,让燕寻焰抓住了至关重要的线索,解开了他无法相信,却又不得不信的谜团。
慕何正握着席有幸发抖的手臂,眯着眼审量她,语气却是关切地问,“梦到什么了?怎么怕成这样?”
统领常胜队“烈焰军”的燕司令见过太多身处于这残忍世道的女子,她们通常更为柔弱,不善孤勇,无意抗争。
在这之中,魏一桥是最特殊的,从他第一眼见到她时,她就仿佛什么事都不挂在心上。
她既不恐惧纷乱可怕的战局,也不烦忧普通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像是一时兴起,随便选了个地方,来这世间走一遭,看一看。
大部分时候她都冷淡得过分,可有的时候,面对某一类人,她又会奉上很知世俗关窍的热情。
她在人群中游走着,可以是看客,也可以是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