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皇帝要失许多民心,他身为君主,想夺回兵权,并没有错。
楚尧要保护自己与妻儿老小的安慰,奋力反击,也没有错。
但受苦受难的百姓又何尝不无辜。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是战争,总会有输赢。
——
尘埃落定于这年七月,楚尧攻下皇城,有了先帝留下的那份遗诏,他深得民心,有时攻城,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守城将领便招安服降。
五月,蒋如霜生下女儿,尚在前线的楚尧闻此喜事,喜不自胜。
给二女儿定下名字,楚羲和。
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
羲和,太阳神,温暖明亮,有祥瑞之意。
小字由蒋如霜取,换作栩栩,指女孩冰雪聪明、灵动美丽。
七月末,东隅新帝登基,年号靖辕。
此时,太后薨世整一载。
大公主季裳初,改名为楚菱安,自此,东隅再无季裳初。
这年,棘手的唯有蒋如霜的位分。
太后薨世尚未一年,孝子当守三年国丧,不能嫁娶,虽说皇贵妃位同副后,但总归不够完美。
他想给予妻子中宫之主的位分。
好在蒋如霜是位懂事的贤妻,她怀抱着小女儿,倚在夫君怀里,“皇上顺利登基,已是南月的万幸,只要皇上心中南月是妻子,位分又能如何?南月在意的从来都不是位分,而是皇上的心意。”
心若向卿,迟又何妨。
尘埃落定,蒋氏,皇贵妃,位同皇后,掌凤印,居椒房殿。
“皇上,娘娘,大公主过来了,说是来给皇上请安。”
“快让初初进来。”蒋如霜把怀里的小东西哄乖了放在一旁的软榻上。
初初那丫头心思敏感,她虽然有了亲生的,但却是半点不敢疏忽大姑娘,唯独怕把人冷落了让人多心。
她答应了给小丫头一个家,便要好好保护她。
蒋如霜放下小女儿,刚想起身去接初初,楚尧却拉了她的胳膊一把,“你坐着,本王……朕去。”
数月未见,楚菱安的精神虽有了好转,但对爹爹,还是发自骨子里的亏欠。
以至于,当爹爹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食指手指头纠结的缠在一起,不知该如何言语。
楚尧把大女儿抱起来,抱着往殿外走,他想安安静静的与小姑娘讲两句话,身后的小女儿仿佛是感觉受到了冷待,突然嗷的一声哭了起来,哭的毫无预兆,连蒋如霜都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抱起来哄。
楚尧抱着大的往外走,留下蒋如霜抱着小的一脸懵。
楚菱安很贪恋这个有安全感的怀抱。
她吸了吸鼻子,眼睛涩涩的,唤了一声:“爹爹……对不起……”
“初初,”楚尧慈父般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爹爹原谅你的年少无辜,你现在是东隅的大公主,楚菱安,从前之事,便当做从未发生过,爹爹既决定留你在身边,那定然便不会在挂怀从前之事。”
“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爹爹和娘亲,再不敢做那些糊涂事了。”
——
十年后
东隅,靖辕十年秋。
——
京城最繁华的闹市,一男子倚着窗户,从上而下的眺望,视线落在街上着翡黄襦裙的女子身上。
男子懒散的倚着窗棱,眉间病态中带着一抹刚毅,眼神凌厉的像是匹要捕猎的饿狼。
女子娇弱,幼态玲珑,形容举止间透露着小心翼翼,乖巧可爱。
而男子身后的侍卫,视线落在女子身上时,却是震了震。
“少主,这女孩,这女孩为何与季暖小姐长的一模一样?”
“她与季暖,本自同根生,有磨不掉的缘分。”
她便是宋玄卿下山而来,所要捕获的猎物。
一只,缺爱的傻兔子。
——
“看到没,前面那个翡黄裙子的女子,我大姐,把她给我绑了,押到父皇曾经的晟王府邸去,本公主要让父皇母后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侍卫皆低着头不敢动手,“二公主,那可是大公主,属下实在不敢,若皇上皇后知道了此事,那属下的脑袋也就不保了。”
楚羲和气的叉腰跺脚,“凭什么本公主出宫还要偷偷摸摸的,她想出宫就能出宫,我不管,父皇和母后凭什么这样宠着她,她明明就是个捡来的!我才是父皇和母后亲生的!”
“二公主慎言,娘娘可不准有人提及此事。”宫女和侍卫在她面前跪成了一排,纷纷吓的连头都不敢抬。
皇宫禁事,谁若敢提起,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楚羲和气的推了侍卫一把,“你们就把她绑到父皇以前的旧府邸,等到晚上我就放她走了,又不会出什么事,你们到底去不去,你们若是不去的话,我今晚也不回宫了,若是被父皇发现的话,你们都等着掉脑袋吧!”
“二公主!您三思啊!”
“本公主就去爹爹的旧府邸等着,你们挨绑不绑,反正今日本公主看不到楚菱安是不会回宫了!”
楚羲和说白了,是有恃无恐,被皇帝和皇后打着长大的,从来不让人省心,可就算天天挨揍,爱争风吃醋的性子也是丝毫没有改变。
她目中无人,觉得自己是父皇母后的亲生女儿,总要在任何方面都高楚菱安一等,得让楚菱安这个养女听她的才行。
侍卫们看着任性走远的楚羲和,十分的无奈,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怎么办,咱们反正不能真的去绑大公主吧,皇上还不得砍了咱们!”
“二公主才是皇后娘娘的嫡女,不如就把大公主先弄去皇上的旧府邸,咱们再听二公主吩咐。”
“那你们几个去绑人,我们去跟着二公主,毕竟咱们是二公主的侍卫,若二公主出了事儿,谁也吃不了兜着走。”
阁楼上的男子,闲暇的看着街道上的动静,几个人从身后缓缓的接近楚菱安,而尚在逛街的人,还未感受到危险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