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把丁费思是他妹妹这件事的欣喜,遗憾,狂热全都经历过一遍,心里建树已经做得很好,但是却没想到会有这么突然的一击。
车从庄园门口进入,黑色雕花大门自动打开,过于漫长的草坪和水泥路,范围宽大的花园,园丁在背着水箱作业。
直到进了老宅,杨梓都还是焦灼的状态。
一进大厅就见杨家的亲戚都聚集在一起,他的奶奶坐在中间,手指上带着帝王绿的翡翠戒指,一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
婶婶看他回来了,甜甜地笑了一声,“烟烟,快回头看,你四哥回来了。”
站在中间的那个妙龄女子回过了头来,瑞凤眼,半月唇,高鼻弯眉,对他怯怯又欣喜地一笑,
“四哥。”
看见那个女孩的长相,杨梓如遭雷劈。
那个女孩的五官简直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来历,和杨家一脉相承。
如果说丁费思和杨家长相有两成相似,那么这个女孩就有八成!
就这一眼,仿佛就已经在对他判死刑,你认错了妹妹。
褚烟见这位堂哥不理自己,只是怔怔站在原地,她的笑变得有点尴尬,有点羞赫窘迫地低下了头。
而杨梓的妈妈板起脸,压低声音责备道,“怎么不理妹妹?”
杨梓仍旧不死心地追问,
“鉴定过DNA了吗?”
杨梓的妈妈脸色着实不好看,退出来半步,低声道,
“已经验过了,确实就是咱们家的孩子,大喜的日子,你开心一些,别让大家看了膈应。”
杨梓面色苍白地追问道,
“那岚风呢?不是说小姑唯一从家里带走的只有岚风吗?这个妹妹有带回来吗?”
杨妈妈轻声细语地告诉他,
“带回来了,验过了也是真的,这就是你小姑的女儿。”
杨梓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可是…”
可是他明明在外面见到了岚风…
杨梓觉得有些眩晕。
直觉让他更倾向于丁费思是他的妹妹。
但是大厅里的那个女孩子,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身世。
杨梓假托思念姑姑的名义,要求看一眼岚风,他的二伯伯颇是动容地叹了口气,带他去看了放在二楼珠宝室里的那条吊坠,闪烁着淡彩,哪怕隔着玻璃也知道确非凡品。
这条吊坠和在丁费思那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难道是世界上有两条岚风?
杨梓立刻问祝野能不能拍两张岚风的照片,让他对比一下。
丁费思还在怔怔出神,祝野问过丁费思之后,替她找出来拍了两张发给杨梓。
杨梓登时僵在原地。
照片里的那条吊坠是很精美不错,但是绝不可能是岚风,无论是成色还是做工都差岚风一大截。
可当初第一次看的时候,那枚吊坠流光溢彩,和岚风绝无相差。
难道是他当时太过激动看错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费思不是他妹妹这个事实像海啸一样突如其来,他竟然感到了浓浓的失望。
他之前构想过,把妹妹认回来之后要带她去做的种种事情全都化为泡影。
丁费思和他毫无关系,这个事实让他心里有一脚踏空的失落感。
而杨梓回到大厅的时候,发现律师和秘书,公证人,还有家族信托的代理人都在。
而她的奶奶在众人的见证下,重新更改遗嘱,老人看上去精神,可她的声音已经苍老颓靡,正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
“烟烟的妈妈走了…那她妈妈的部分就留给烟烟,还有我的全部珠宝,价值在三亿左右,也给烟烟吧。”
老人像是非常疲倦,却努力地字字恳切,“另有一家文娱公司百分之二十股份,烟烟没了妈妈,我把这部分股份给烟烟,你们有无意见?”
说到珠宝,杨梓的婶婶还能忍住不动弹,可是说到那百分之二十股份,她忍不住道,“妈,那股份市值三十亿…烟烟一个小孩子拿着那么多钱…”
然而老人只是抬起疲惫的老眸定定瞧了她一眼,她便不敢说话了。
但是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却让女人心中不平。
想她为杨家辛苦这么多年,里里外外操持,却比不得突然出现的一个外孙女,竟一露脸就拿走这么多的财产。
杨梓不知为何,脑子一空,冲上去握住老人的手,“奶奶,您要谨慎!”
老人混浊的眸子看向他,语气幽深而平静,“君子逐义不逐利,你忘记了?”
言下之意,竟以为杨梓是要和妹妹争家产。
杨梓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现在认回来的这个不一定是您的外孙女,您的外孙女可能是别人吗?
DNA鉴定和那枚岚风以及这长相都已经让所有人认定一切,他这么说,奶奶不会相信,反而可能会觉得他因觊觎财产有心编排妹妹,阻拦她回家。连他都没办法反驳褚烟是杨家人这个事实。
可是他的直觉让他不假思索便冲了上来。
老人浅浅看他一眼,皱眉道,
“把杨梓所继承重工股份削去百分之一,增加到褚烟头上。”
“以示惩戒,往后谁觊觎利益,排外家人,我只会罚得更狠。”
这是在给褚烟撑腰了。
众人都不敢做声,大厅寂寂。
杨梓想开口,竟不知如何才能开这个口提妹妹的事。
奶奶摆明了要给面前这位新妹妹撑腰,而杨梓也并不是有心针对新妹妹,只是诸多疑惑未解,让他做出了这个举动。
他也不想排外哪一位家人,就只能压下不提。
而丁费思那边,她终于回过神来,苍白着脸去看祝野和杨梓的消息记录。
她点开岚风的照片,却忽然一愣,心猛地下坠。
这不是她的吊坠。
丁费思急步跑到房间里拿她的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