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钰伏跪在地,任凭冷风侵体,也一动不动,她只说道:“陛下,臣真的不行了。”
那声音由冰冷带上一丝恼怒道:“朕命令你继续,你没听到吗?!”
殷承钰恍惚了片刻,君王的威慑刻入骨血,本能催使她起身端起酒坛,可是她太虚弱了,酒坛从指尖滑落,碰得一声碎落在地,酒液四下流淌。她茫然地四下张望,可流淌的酒水已经覆水难收。
忽远忽近的脚步声传来,殷承钰只看到一双金丝银缎靴,随后下巴就被人捏住,强硬地抬起来。
“朕告诉你继续,可你却摔了朕的酒坛,殷承钰,你该当何罪?”
殷承钰迷糊了片刻才意识到陛下的嘴一张一合地说些什么,虽然大脑已经彻底罢工,但是刻在脑中的宫训让她吐出答案道:“违逆圣意,当诛。”
陛下呵呵笑出声来,掐着殷承钰的下巴愈发收紧,忽然甩开,道:“难得你诚实一把,你说你做的事,朕该诛你多少次?”
失去陛下的支撑,殷承钰摔倒在地,冷风让她神智慢慢回笼,虽然思考依旧艰难无比,但是她依旧在尽力思索对策。
殷承钰瞳孔涣散,茫然地看着陛下靠近的脸庞,忽然殷承钰将陛下推到一边,趴在地上呕吐起来,大量腥臭的酒液被吐了出去,直到最后吐无可吐,只剩下暗红色的血粘在唇角。
吐出酒液,殷承钰慢慢清醒,她狼狈不堪地仰头道:“臣无二心。”
陛下嫌弃地后退一步,绕开殷承钰的呕吐物,冷笑道:“你没有二心?那你当街救下的举人算怎么回事?周宣送给你的狮子骢算怎么回事?还有朕的东厂缉事不安心为朕巡街,反而巴巴来给你送骑装,这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难道没有窥探圣意,收买朕身边的人探听朕的行踪?”
大醉一场过后,寒风让殷承钰瑟瑟发抖,听着陛下的诛心之言,忽然涌上头一股不愤之气,殷承钰牙齿打颤,却依旧抬起头倔强地瞪着陛下道:“臣没有!”
陛下嗤笑一声,转身离开,殷承钰猛地站起身,冲向陛下,一把抽出陛下腰间的佩剑,在陛下惊疑不定之时,噗通一声跪下,高举宝剑,吼道:“陛下不信臣,那就杀了臣。”
陛下俯下身,扳起殷承钰的脸,直视那双与他一般无二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朕不会杀你?”
陛下的话如冰冷的毒蛇攀附在殷承钰的耳边,可殷承钰丝毫不惧道:“臣的确有私心。”
“哦?”陛下问道,“什么私心?”
“东厂与锦衣卫是陛下的刀,刀主杀伐,可臣愿意做陛下手中的剑。”
说着,殷承钰左手握住剑柄,右手握住剑刃,从一侧划到剑尾,鲜血沿着血槽一缕一缕淌下,染红了赏月亭的青砖,祁王摊开右手露出深深的伤口,一字一顿道:“剑为君子之器,大凶,非圣人不可用,而陛下便是圣人。”
冷风之中,陛下俯视着足下的殷承钰,一言不发。
半晌,陛下问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殷承钰举起右手二指道:“臣殷承钰在此发誓,臣今夜所言,字字不虚,若有妄言,臣愿死后入阿鼻地狱,日日烈火焚心,不得解脱。”
陛下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大题小作,殷承钰不过一个小小的女子,根本不是母后真正的爱子,他最大的隐患早就在十多年前意外病逝,他就是这天下之主,他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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