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下人要壶水。”陆通说完,便跑了出去。
可一炷香后,他还是一无所获,不禁纳闷,这下人都去了哪里?担心太子等的着急,他便回去先跟太子说明情况。
原本还在焦急等待的太子,听他这么一说,心忽然就沉了下来。
“殿下,谢氏那里应该知道情况,可需要臣去?”
李皞有些自嘲地说道:“不必了,人都要没了,还在意水凉不凉的有什么意思?”
李皞心里明白,这一切正是他的放纵才会发生,可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将这冰凉的水给李晙灌了下去,趁着李晙清醒的片刻,李皞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说道:“恨我吗?”
应该是恨的,怎么可能不恨?在晏平帝面前他尚且还要活的谨小慎微,被父母兄弟厌弃的人只会比他活的更艰难!本来他们是可以报团取暖的,都怪他一时鬼迷心窍,竟然着了别人的道。
半晌没有听见李晙的声音,李皞低下头却见李晙嘲讽地对他一笑,李皞还有些不明所以。一旁的陆通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提醒道:“晋王许是不能开口了。”
李皞这才如醍醐灌顶一般茅塞顿开。
为什么要喂李晙喝毒药?这不正是他们想要的效果吗?李皞心里颇感五味杂陈,不知道是既遂的自嘲,还是兔死狐悲的哀伤。
李皞紧紧地抱住了李晙,像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慰藉,又像是想给他这个倒霉的弟弟最后一点温暖一样。良久后,李皞才细如蚊声地在李晙耳边说道:“对不起。”
事情发展到这里,他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他救不了李晙,也反抗不了晏平帝。
最后,还是陆通出言打断了他,“殿下,未时了,再不去魏家,恐怕赶不及回宫了。”
李皞这才恍然道:“已经未时了,这么快?你还记得魏家吗?就是财神魏喻的那个魏家,父皇给你指了一门婚事,是现在的兵部侍郎魏光度的庶女,叫魏柳。皇叔和曾大人他们都不同意,说那个庶女配不上你,但是我们的父皇强硬地下了旨意。呵呵,你说,父皇是不是打算将魏家的嫡女许给十一弟?这魏聪将魏家一分为二,魏光禄是我的人,所以父皇就想把魏光度推到十一弟那边跟我打擂台。帝王心术,平衡之道。呵呵。”
“殿下。”
“这最后一碗药就交给那个叫魏柳的吧,由你的新娘亲手送你一程,这个结局也不坏吧?”
“殿下。”
“黄泉路上可要记得,下辈子不要再托生在帝王家了。”
在陆通的再三催促之下,李皞这才终于舍得离开。他将李晙重新放平,又盖好被子,重新关上了窗户,这才百味杂陈地关上了屋门。
陆通知道李皞对李晙的感情很复杂,担心李皞会因此忘记今日的任务,这才再三催促。当然也怕因为这件事传到晏平帝的耳朵里,恐怕李皞这个太子又要多受许多磨难了。
晏平帝,帝王心术,心思如海,让人很难捉摸他到底想做些什么,但有一点是人人皆知的,或者说是晏平帝毫不掩饰的,那便是对李晙的厌恶。群臣们不清楚这厌恶的来源是什么,但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便知道恐怕还是晏平帝当太子那会儿的旧事,他们只会觉得晏平帝有些心狠,却不会说他不慈,因为李晙如今的待遇完全是因为他与先皇后的死有牵扯。害死嫡母,晏平帝这么对他谁又能说个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