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兄还请小心!”李寻回以一礼。
见礼之后,双方的气势都凝重起来,风起云涌,大战将起!
李九龄抬臂一挥,飞剑寒光凝凝,如臂指使势如破竹径直刺向李寻,李寻手指飞速拨动仙青玉盘,她身边的云气凝结,化作五股一指粗的白龙,上下翻飞,灵活异常,一股缠绕住李九龄的飞剑,剑尖停在离李寻眉心只有三寸之处!飞剑用力挣脱,却始终不能再进分毫!
另外四股白色小龙略一盘旋,以奔雷之势冲向李九龄,李九龄面色不改,掐诀喝到:“化!”
随着他话音刚落,飞剑一分为三,一把飞剑继续与这股白龙厮杀,另外两把飞剑飞速追上那四股白龙,在空中激烈搏杀。
第一把飞剑很快将云龙斩断,正欲进军,只见被斩断的那条云龙随风化为两条云龙,又和飞剑一起纠缠拼杀。
李九龄暗中思量,这云台上云气无限,随风而散,又随风而起,几乎可以说是源源不断,但他的飞剑灵力却有限,如此纠缠下去,只怕局势于他不利。
于是他便拿出先前那朵广寒冰莲,张口一吹,莲心的火焰摇摇,一朵火焰飘出,顺势化为五缕,分别缠向五条云龙。只见广寒冰焰一靠近云龙,云龙便立时冻结,最后发出一声炸响,碎落在地。
三把飞剑失去云龙的缠绕,立刻来势汹汹的杀向李寻。五缕广寒冰焰也冲向李寻,冰焰所过之处,云气纷纷冻结坠落。
飞剑迅疾如光芒,因速度过快而带来阵阵破风之声,直接穿透李寻的身体,这一战看得人热血沸腾,众人无不惊骇,以为李寻就此落败。随即就看见被飞剑穿透的李寻化为一缕云烟,原来只是云气而已。
李九龄眼中露出凝重,只见他面前出现了五个李寻,全都衣裙飘飘,手中持着仙青玉盘,或淡然或嬉笑的看着他,他神识一扫,竟然分不清谁真谁伪。
难道是道祖的一气化三清之术?他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且不说一气化三清之术乃是至高无上的道术,李族也只有几位核心人物才能修炼此法,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老祖宠溺将此法赐给李寻,也断不是她一介凡身可以施展出来的,这必是李寻借云气起的幻阵。
他拿出破阵尺,施法催动,玉尺迎风见长,有晦暗深奥的符号闪现,五只青鸟从尺中飞出,栩栩如生,飞向五个李寻,伸嘴一啄,五个李寻都化成云烟,竟然全都是云气傀儡!
李九龄暗中大喝一声不好,就见身旁的一缕云气摇荡摆开,露出李寻的真身,她驭驶云气裹着一物如同雷震山岳般杀向李九龄,霜刃寒闪,竟然是一把宝剑!
李九龄眼中只见云气如白练,云气末端剑光挥洒森然,逼面而来,李寻凭借云气把宝剑使出飞剑般的效果。
李九龄立马挥使广寒冰莲,莲花飞舞挡在剑光之前,火焰带起回风流雪,空中竟被冻得飘起了细密的雪花。
广寒冰焰寒光四射,挥舞宝剑的云气霎时被冰冻断裂,宝剑也被寒焰的冰冻之力堵得一顿,剑身立马生气密密麻麻的霜色冰晶,但宝剑发出一声嗡鸣,剑上的霜晶抖落下来,剑势已经如同破竹,只被阻挡了瞬间就电斩而去,李九龄已经无可退避,飞剑直击在他的左肩上,他身上的紫绶道衣灵光流转,化去剑气,但他仍被剑势震得胸中大痛,一缕血迹从他唇角流了下来。
李九龄眸中闪过一丝阴沉,掐诀驭驶飞剑,飞剑顿时化为九把,全都风驰电掣般杀向李寻刚刚露面的真身。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但其实不过呼吸之间。李寻一拨仙青玉盘,九根金线从玉盘上飞出,金线在空中缠绕编织,化作一张恢恢罗网,将九把飞剑一网打尽,飞剑在网中上下奔飞,却始终欲出无门。
李九龄道:“从前轻视九妹,确实是我目空一世!但到这一步,也该结束了,还请九妹领教我这一式剑法,能逼我如此,九妹可以笑傲了!”
他说完抬手起势,轻喝一声:“明月出天山!”
被困在金线牢笼中的飞剑应声而起,化作一十八把飞剑,剑刃如清泓,发出阵阵金石之声,势同冲霄,金线牢笼被冲刷得寸寸断裂,化为飞灰。
剑势丝毫没有减弱,遮天蔽日而起,李寻只见天空立刻黑暗下来,万籁俱寂,一轮巨大的明月自虚空中升起,皎洁明亮,仿佛全世界除了这轮月亮就一无所有。
明月之下,十八把飞剑轰然如电光,袭击而来!
太快了,肉眼只能看见剑尾淡淡的彗星般的光尾,太耀眼了,这剑如同射日而来!
这是李九龄十年磨剑,今日试锋的一剑,是他观看临摹其父羽化真人李柏深所绘的山月剑图领悟来的一剑,是他从不示人的最强一剑!
随着十八把飞剑临近,一股如同山岳般的沉重之势压在李寻身上,压得她的骨头发出轻微的爆响,李寻的身体摇摇欲坠颤抖,如果不是身上穿了母亲赠予的法衣,也许李寻早已粉身碎骨。
但是法衣上的灵韵流转,时隐时现,仿佛随时都可能会熄灭,显然也支撑不住很久了,况且再有片刻,十八把飞剑便会毫不留情地斩来。
这一式剑招确实极强,强在剑意强势厚重,如山如岳,强在一种一往无前一击杀敌的强大信念!这是李寻十六年来最强的一次生死危机!
观战崖上,所有的人都紧张得忘记了呼吸,这绚烂至极的一招,晃得他们的心神失守。大家都在看李寻会如何应对,但更多的人已经认为李寻必败。
就见这时,李寻往前踏出一步,这一步迈得极为艰难,但偏偏带了一股倔强之意,你一往无前吗?那我偏偏要逆流而上,我虽是蝼蚁凡身,却自有登仙化凡之念,明月如何,山岳又如何,俱往矣!
她手指飞速拨动仙青玉盘,明月高照的空中顿时炸响了一声惊雷,雷声动地电火明,一片蓝紫,仿佛撕裂了苍穹,连明月也显得暗淡了,剑光更是微弱如流萤。电走如龙蛇,如飞瀑流火般倾泻而下。
李九龄只听见耳中炸响轰鸣,渐渐地世界失声了,无声之中他只看见水桶粗的巨雷劈向明月,劈向十八把岌岌可危的飞剑,劈向他傲视群雄不可一世的雄心!
明月被劈得四散,飞剑被炸得卷刃,黑糊一片,灵性全失。飞剑受损,李九龄作为主人也呕出一口鲜血。
他颓然坐地,一身紫绶道衣被雷电炸得破碎零落,头发焦黑,神情恍然,似是还没有完全接受眼前的事实。
他败了,而且败得如此惨烈。
李寻也不比他好上多少,甚至因为离雷电劈落的地方更近,她被雷电波及得更加严重,母亲赠予的法衣衣衫褴褛,破破碎碎地挂在身上,幸好里面穿了软甲,不至于春光乍泄,但一身皮肉也绽开很多,疼痛入骨。
但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完。
她伸手取走广寒冰莲,寒气逼人,她立马将其放入储物手镯。又走到李九龄面前,开口道:“愿赌服输,七兄既然已经落败,还请将息壤取来。”
李九龄抬头看了她一眼,口中呐呐,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取出杏黄的旗幡,将之挥落在李寻手中。
李寻查看一番,息壤还在。她收起此物,冲观战崖上的母亲一拜,捡起被李九龄打落的宝剑,执剑踏云而去。
一夕轻雷落万丝,云雷交汇之下,云台上下起来细雨,淅淅沥沥的,细润如酥。
众人流连沉浸在方才的雷威之下,久久不能回神。
隔岸功名何处?事了拂衣人去,惊雷中,风微烟淡雨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