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宸刚回到府中,就见连翘急急地迎了上来
“小姐,不好了。”
柔宸将厚重的外袍解下,放在月白镂空雕花摇椅上,微微蹙了蹙眉,问道
“出了什么事?”
连翘急的直跺脚
“云影被抓了。”
柔宸解衣的动作一顿,她的眉头锁得更紧,不可置信的再次询问
“怎么回事?”
连翘回道
“三殿下彻查赵硕之死,从那赤鸠断魂散中查到了云影,如今正将云影押在死牢中。”
柔宸不由更加疑惑
“那赤鸠断魂散来源是我姥爷的故人,这些年来极为隐蔽,怎么可能出差池?”
连翘脸色差了几分
“当时安国公身死,那卖家收了钱就跑路了,我与云影不忍将此事告知于小姐,便在外地鬼市高价买了些。”
柔宸气得微微发抖
“荒唐!真是荒唐,我平日里是太惯着你们了吗?这等大事居然敢瞒着我,这可是要人命的勾当。”
连翘眼泪扑簌簌的落下
“奴婢知错了,这眼下可怎么办呀?”
柔宸将摇椅上的厚重外跑重新拿起,披在身上。轻轻长叹
“走吧,去死牢。”
坐在马车上,柔宸感到心有些慌,她望向帘子外无尽的黑夜,问赶车家丁
“今日怎走的这样慢?”
到了阴冷潮湿的死牢,地上满是污泥与青苔,沾脏了柔宸精致华丽的鞋覆,屋檐残破的瓦片,渗漏滴落点点陈水。
斑驳的木栏密布,将一个个,或彪悍魁梧,或矮小瘦弱,或眸色凄凉,或凶神恶煞的囚犯,关于片片矮小的角落。
柔宸买通了狱卒,谎称自己来探望朋友。
身材精瘦的狱卒,正在打开事先买通好的一位女囚的牢门。
柔宸一边等待,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听说进来在狱中来了个杀死当朝将军的厉害囚犯,我今天怎么没见着呢?”
那狱卒嘿嘿笑了两声,回答道
“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那重要的囚犯得单独关押,如今正在里间受刑呢。我听刚才还叫的惨烈,如今怎一声不吭了?怕不是,死了?”
柔宸勉强压抑下翻涌的情绪,脸显现出疑惑的神色
“受刑?这牢中的刑法如何?真令人好奇的紧。”
那狱卒阴阴笑了笑
“姑娘还是别知道的好,不然晚上容易做噩梦”
柔宸又从怀中掏出一袋银两,塞给那狱卒
“小女子自幼的梦想便是当一名仵作,但家中多般阻挠,只好作罢。如今听闻有这等奇事,真想观摩一二,长长见识。”
那狱卒笑容满面,正欲接过银子,却被里间突然传来的脚步声吓住,看清了来人是陆珩铮,才着急忙慌的跪下行礼
“见过三殿下”
柔宸尴尬的将手中递出的银子拿了回来,不咸不淡的开口
“未曾想三殿下如此尽心尽力,这更半夜也来执行公务,真令人敬佩。”
陆珩铮眸中笑意深深
“在下也没想到,崔姑娘深更半夜来探望朋友,真是情谊感人。”
柔宸被噎的说不出来话,只好转个弯聊正事
“听闻这死牢中最近来了个厉害人物,竟杀死了将军,不知三皇子可否让我去饱饱眼福,长长见识。”
陆珩铮向狱卒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然后转向柔宸
“往日在西南鄯阐审圣女案时,崔姑娘帮了在下不少忙。如今这赵将军一案,自然也想请姑娘出些力。”
柔宸心中警铃大作,她不清楚陆珩铮查了多深,只得保持脸上云淡风轻的笑容
“三殿下过誉了。”
进了内间,光线愈发昏暗。
云影被粗壮铁链捆绑于高大的十字木桩上。手腕因铁链的磨损而红痕渗血,身上数道长长鞭痕清晰可见,皮开肉绽,衣缕残破。嘴角殷红的血迹缓缓淌下,滑过已被挑筋的双腿,直直落入地上。他垂着头,眸色在昏喑灯火下中显得愈发虚弱凄冷。
云影猛然抬头,与柔宸四目相对,他的眼眸中突然有些震动,是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平常,仿若从未见过柔宸的似的。
柔宸心中发颤,便觉得身体发软,脚下一个趔趄。
身后的陆珩铮伸开左臂,扶住了柔宸的腰,眉头蹙起
“几日未见,崔姑娘的身子愈发弱了。”
柔宸扶住墙壁,直起身子,与陆珩铮拉远了些距离。
“谢过三殿下,我这身子是老毛病了,不打紧的。”
陆珩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悬空的右臂收起,缓缓开口
“今日我见崔姑娘吃了不少绿豆糕,那东西性寒,最不适合姑娘服用。”
柔宸前进的脚步一顿,倒是听不明白陆珩铮的话了,她不相信陆珩铮会平白无故的关心自己。她微微颔首,只是也顾不上思索这话的弦外之音了。
柔宸边打太极边套话
“那赵硕也是封疆大万大吏,如今就这么死了,也真是令人惋惜。听说他是中毒死的,三殿下可知他中的是什么毒?”
陆珩铮眸中笑意浅浅,像是看透了柔宸的明知故问
“赵将军不幸中了赤鸩断魂散。这罪人能用这种毒,可不是一般人。”
柔宸心中愈发恐惧起来,她起了个微笑
“这赤鸩断魂散虽不是凡品,但也并非极难得到,三殿下是怎样查到这恶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