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作势去刺,但这一回动作非常慢,让佟晶看清楚:“要成功使这『半手一心』,不外是两大要诀:一是佯击要像样,要真的把将要出手的气势贯注下去,对方才会受骗去防备;第二是接着的真正击刺,得准确地掌握那微妙的半拍,太早的话人家的防守招式还没有发出,仍有变招的余裕,太迟则他那守招已完成,可以再接第二式了。这『半手一心』说来虽简单,但要是练得精深,就算面对最强的高手也用得上!
“眼下你当然没有时间深研,但只要学得够纯熟,再加上你天生就具有掌握微细时机的才能,单这一招就足以横扫一般寻常武人比如那群术王弟子。怎么样?要学吗?”
佟晶听明白了这“半手一心”的要旨,跟她在长安时模仿过的“巫丹形剑”截击之道有点异曲同工,分别只在于“半手一心”更加主动去制造时机。佟晶跃跃欲试,连忙朝练飞虹点头,突然却又说:“可是我……”
“知道了。”练飞虹打个哈欠:“你不会叫我师父,是吧?这句话,我早就听厌了。别浪费光阴,开始吧!”
三十几名术王众急步越过了“因果桥”,返回那满布红漆符咒的“清莲禅寺”门前。
他们当中八个人拱抬着一个用树枝扎成、上面铺满几件五色杂布袍的担架,其他人等则在前后左右严密地保卫着。
一人躺卧在那担架之上,正是霍瑶花。只见她浑身乏力软躺着,长长的媚目出神地仰视晴朗的天空。她一只右手放在胸口上,五指仍紧紧握着邢猎的小刀。那柄大锯刀则由跟在后头的一名术王弟子捧着。
这伙术王弟子在山脚搜捕邢猎时遇上霍瑶花,当时看见她神色迷糊,独自走在林间小路上,一身贴身的夜行黑衣沾满泥巴,满身是昨夜所受的刀伤,步履左摇右摆,似乎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
术王众从未见过这女魔头沦落成这等狼狈模样,很是惊讶。就连梅心树见了也大感意外:在师兄黑莲术王所收的三个“护旗”里,唯有这个楚狼派出身的女刀客最受梅心树看重,并且看出霍瑶花近年武功进步甚大。他虽然曾经是巫丹高手,但他也没有打败她的十足把握。
假如梅心树知道,昨夜击退霍瑶花的是另一个女人,必然更加讶异。
霍瑶花昨晚跟黑莲术王一同夜袭庐陵,却竟落得如此情状。梅心树不禁对师兄忧虑起来。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一个能够位列巫丹山“首蛇道”精锐之最“褐蛇”的男人,从不用别人为他忧虑。
可是见过昨晚入侵“清莲寺”而来的邢猎后,梅心树就不敢太肯定了。这次敌人的实力,远超他们过去任何一次遇过的。
这般高手,江西一省里不可能有……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梅心树更决心,不能轻易放过邢猎。他只分出一支小队护送霍瑶花回大本营,自己则带人继续搜捕那家伙。
霍瑶花的身体虽摇摇欲坠,没有一个术王众有胆量去扶她过去就曾有两人,因为摸了她一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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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砍掉了手掌。他们只好扎成这个像睡床的树枝担架,等霍瑶花累了自己睡上去,然后才抬着她起行。
在架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后,霍瑶花半途就醒过来。意识虽然还带点模糊,但比先前恢复了不少。
她呆呆看着一摇一晃的天空,满脑子却都是不久前的回忆。
那强壮的怀抱;浓浓的男体气味;肌肤的热力;仿佛会跃动的刺青……霍瑶花的脑海给这些鲜烈的感官记忆充塞着,挥之不去,还感到身体有一股让人酥软的暖流。
她不自觉就把那柄狩猎小刀贴在心胸前。
术王众将“清莲寺”大门推开,诚惶诚恐地把霍瑶花抬入去,匆匆走过前庭,再进了佛堂。
一入佛堂,当先的术王弟子吓得呆住了。其中一人更即时失禁。
只见身材高瘦的黑莲术王已然回来,盘膝高坐在那无头佛像跟前,仍然穿着一身夜行黑衣,却通体都是血污有的是昨夜入城屠杀时所染,有的却刚给溅上不久,正沿着他长长的下巴滴落。
血污也把他头侧和大腿所受的割伤遮掩了。
黑莲术王右手支着出了鞘的银白巫丹长剑,左手抱着昨晚被邢猎砍下来那“人犬”的头颅,身体定定一动不动,鸽蛋般大的眼睛俯视进来的弟子,形貌恍如一尊令众生惊怖的魔神。
术王众又看见佛堂地上倒着三具尸体,皆是梅心树下令留守“清莲寺”的弟子,全都刚刚死去不久。
三人皆是黑莲术王亲手所杀。一是为了宣泄从县城逃走的不快;二是他感到昨夜诸事不顺,神明不肯保佑,于是杀人献祭。
黑莲术王伸出奇长的五指,扫抚“人犬”头颅上的毛发。
“我看见……外面停着尸体。死了不少人呢。是什么回事?”
“回术王猊下……昨夜有个探子潜入来,被梅护法发现,赶得对方堕下山崖……梅护法还在山下搜捕。”
“一个人。”黑莲术王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就杀伤你们十几人……还包括我这头珍贵的『人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