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露出绝望的表情,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伏黑惠轻飘飘的一句话,在旁人看来轻如鸿毛,飘落在搦风心海当中,却重如泰山。
“其实吧,我本人是脾气很不好的那个类型,不如说一点就着。”,伏黑惠一步一个脚印,几乎龟速的靠近着他心心念念的墙壁,但周身却再也没有一丝杀意和咒力,就像走向墓碑的扫墓人,恬淡,而自然。
“所以你刚刚所做的事,让我感到很愤怒,非常愤怒,想要把你碎尸万段的那种愤怒。”
“可那又怎样呢?你还不是没杀死我?而且,有两个人是因为你来了才丧的命!”,搦风虽在咒胎腹中,但外面的一切情况,它都了如指掌,正因为如此,面对伏黑惠的发言,才显得有些色厉内茬。
“啊对——没错,死了,他们死了,死在了我的面前,死在了我的无能为力之下,所以在那一刻,我几乎快要疯了,需要保护的人,眼睁睁的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除了聆听他逐渐停滞的心跳,再无能为力,这沉重的打击换谁来不会被压垮?但后来,我也释然了,死了就死了吧,我也没办法……”,伏黑惠貌似绝情的说出这样的冰冷言语,但直到此刻,搦风才清晰的感受到,少年原本古井无波的内心,掀起了悲伤的狂澜。
“说不悲伤是假的,可如果一直沉浸在这样的绝望之中,又有什么用呢?不论是道貌岸然的哭泣,还是撕心裂肺的哀嚎?死了的人就是死了,不会因为我铺天盖地的悲伤而复活,从心底记住他们固然拥有价值,但如果因为如此,而使其他更多生者饱受疾苦,那就是不可饶恕的罪孽!”,伏黑惠的语气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带着因血泪才长成的决绝,少年的肩膀本应只担着草长莺飞,但如今的他,气势却沉重的让搦风微微发怵。
“我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面面俱到的神,所以,我只能去拯救那些,我拼尽全力,力所能及救得到的人,其他人,我没有办法……”
“所以?如果现在我把这群无辜的人全杀了,你会看着他们死吗?!”
“我会拼尽全力去救下自己能救下的人,但我知道,其余人会因此死在这里,我无能为力,因此,我也会心安理得的背负那些枉死之人的怨恨和罪孽,一直到死去为止……”,终于,缓慢的渡步走到了尽头,高大的墙壁,仿佛再也不是完整而坚不可摧的合格品般,满是裂痕,伏黑惠深吸一口气,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在想什么,而那一抹酸楚的笑容,却是那样惹人心痛。
那一只已经被掀开指甲盖的血手,被轻触到墙上,没有咒力,也没有术式。
“到此为止吧。”
轰轰——
青绿色的壁障依然还在,并且依然具有防御术式和咒力的作用,然而,伏黑惠此刻所使用的,根本与咒术无关,是纯粹的,不含杂质的肉体力量,而这,正是这堵壁障所无法防御的死穴。
墙壁被巨力推倒,如同天崩地裂,响声震耳欲聋,但就算这样的威势,却依然没有让伏黑惠腾挪寸许,烟尘散去,少年仿佛得天独厚般完好立在原地,而他的身后,冲天的诅咒气息荡开穹顶。
“你……很不一般。”,沉稳而厚重的嗓音内,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迫不及待的杀意。
“是吗?”,伏黑惠没有回头,但是仅仅是站在它的面前,他就已经感受到了,背后那股暴戾强悍到极致的诅咒气息,尽管根本比不上那个火山头,却比缝合脸要更加凶暴,是货真价实的特级!
“人类都是这样自以为是,多愁善感的吗?自以为看过几个死人,就看破红尘,了然天地了?”,搦风明明没有嘴巴,却依然可以流畅地说出一句又一句的批判,其中包含着的,是与漏壶对于人类如出一撤的不屑。
“转过头来看看我吧,看看接下来杀死你的,究竟会是怎样的人,如何?”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