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哥,方才城防司内的笑声不是出自你口?”
曾宽摸着后脑勺问道。
“是。”
韩世忠怒容满面。
“那为何此刻又是这般模样?”
龚世镜也是满脸狐疑。
“直娘贼,没想到今日首次来城防司点卯,却平白无故地欠了这守营主将一笔银子。”
韩世忠半是愤恨半是无奈道。
曾宽和龚世镜闻言,互相对望一眼,便已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儿,都摇着头没再追问。
“曾天师,从驿馆出来时你口中所说的大事是什么?”
龚世镜见状趁机转移开了话题。
“自然是去寻那个从豫州来的小胡子行脚商了。韩大哥,城东郊是你的防区么?”
曾宽问道。
“正是,韩某如今分管东城和南城。”
韩世忠苦涩道。
“这凤翔城与别地不同的是它坐南朝北,地势又是西高东低,因此处于上风上水的西城街巷纵横、坊市林立,权贵百姓也是最多,而北城想必又是此次戎将撒离曷的无脑主攻之地。这油水最多的西城和易于立功的北城都不在自己手里,韩大哥心情低落自是情有可原。”
曾宽看了看闷闷不乐的韩世忠微笑着说道。
“曾天师这次只说对了一半,钱财对于韩某而言便如那浮云一般,聚散随意。可是若无军功可取的话,韩某在这凤翔何时才能混出头来?倘若只能杀几个混进城来的北戎贼人,当真不足慰我平生之志。”
韩世忠快人快语,自是光明磊落。
“了解。所以此番我等更要从长计议,想方设法也要把那戎将撒离曷的几千兵马吸引过来,送韩大哥一场大功勋。”
曾宽说罢,便向着城东郊策马扬鞭而去。
身后的韩世忠和龚世镜似乎已经习惯了曾宽这种谶语似的言辞,所以都并未多想,只是各自打马在曾宽身后紧追不舍。
三人胯下战马穿街过巷之后又飞速奔跑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直至周遭景色逐渐变得萧索荒凉之后才慢慢停了下来。
曾宽坐在马背上极目远望,然后指着远处一片偌大的宅院说道:“从老木匠那里打听得知,北戎贼人炼制熟桐油的油场想必就是那里了。”
龚世镜顺着曾宽所指的方向手搭凉棚放眼望去,只见几间高大的房屋伫立在稍显空旷的乡野里,其院落周边围墙高耸、四至颇广,而院中此时正腾起袅娜青烟,同时也似有松香一般的气味隔空飘来。
“北戎贼人莫非已开始炼制桐油了?”
龚世镜耸了耸鼻子,谨慎地问道。
“许是,这熟桐油极易风干,且不便长久储存,即使密封得当,炼成之后的三日内也要使用完毕,否则便会板结成块。如此看来,那戎将撒离曷的骑兵三日内必到凤翔。”
曾宽一手抱胸,一手捏着自己的下颌说道。
“由此观之,那北戎骑兵当真是天下无匹,几日之内便攻下延州府,随即兵指凤翔,且其行军飘忽不定、往来如风,想对付他们着实要费些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