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带着他的客人来到桌前,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地推到地上,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茶壶,几个茶碗,准备泡茶。客随主便,客人们也都自觉地坐了下来,等待着主人给他们泡一壶茶。
小老头一边拎水烫杯温壶,一边朝老宁道:“你不介绍介绍?”
老宁道:“介绍个球,你干么明知故问,刚不是我称他殿下了?天帝的四儿子。”
小老头取了一个杯茶放在宁知面前,道:“我说的是她?”
老宁一把把杯子拿过面前,低着头把玩,回道:“我的大徒弟,宁知。”
小老头点了点头,感叹道:“已经这么大了。”又自我介绍:“我叫公冶其,是老宁的朋友。”
老宁不耐烦地道:“得得,你这些年都窝在这个地方?”
公冶其道:“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好,自在得很,何况风大好睡觉,风停可赏雪,很合我意。小姑娘,你喜欢这个地方吗?要不要留下来。”
宁知正要回答,老宁道:“不用理他。他又睡着了。”
果然公冶其坐在椅子上,双目已闭,呼吸悠长,仿佛进入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美梦。
徵衡向老宁问道:“他这是中了昏眠诀?”
老宁道:“是,而且中的时间太久,已然到昏冥态了。”稍有迟疑,老宁开口问道:“殿下,可愿救他于水火。”
徵衡道:“可以。”说着拿起公冶其面前的杯子递给宁知,“你来帮个忙。”
只见徵衡解开玄袍,露出左上背,右手袖笼里一道寒光一闪,将一把匕首插在了自己的左背。他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片刻犹豫,宁知一时间竟呆了。
老宁提醒道:“快去把殿下的血接到杯子里。”
宁知赶忙跑到徵衡背后,匕首正好扎在一个很深的尚未复原的伤口上,正是受了天鞭之刑又在四季林被黑衣人光剑刺到的地方,伤上加伤,血肉模糊,让人难以直视。血沿着匕首慢慢地流出来,一滴两滴,血流得很慢很慢。神族有“滴血仙丹”的说法,说的就是天帝一脉,其血珍贵无比,可为灵药仙丹。
约摸过一炷香时间,眼见滴了小半杯,老宁道:“殿下,可以了。”
徵衡嗯了一声,右手伸过左肩准备拔匕首。这时的他,虽见不到有多痛,但动作已不似先前流利,略有滞缓。宁知扶上匕首,道:“我来。”
老宁看了看杯中血,迟疑道:“殿下,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徴衡道:“这不就是宁师傅愿意带我进阁的主要原因么?”
老宁难得地面上一红,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这个算计。
徴衡道:“宁师傅也不必难为情,公冶其当年以七尺之身着青袍佩长剑,南征北战,为三界一统立下赫赫战功,英姿神武,就算现如今也是神界秘密流传的传说,谁能想到他已成昏冥态,蜗居在这陋室之中。”
老宁点头道:“确实可叹。”
徴衡道:“所以宁师傅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你允我入精巧阁之时,我已准备好了,何况这算是亏欠他的。”
“我就说这个娃儿比他爹讨喜。”公冶其睁开了眼睛,“老宁也多谢你替我谋划,不过你们未免白费了些力气,如今就算是天帝来了也解不了我这昏眠决了。”
“不过应该也能延缓一下,总而言之还是要多谢你们。”公冶其一拂手,杯中血变成了一颗小药丸。
他拍了拍老宁的肩道:“三界众生哪有一成不变的,我现在也很习惯我这副身体了,潇洒倜傥自然能够呼朋引类,但茕茕孑立也多得自在。”
又茶过两巡,风声渐小。公冶其推开窗户,一股清凉的寒气从窗外扑进来,一扫屋内昏昏欲睡之气。公冶其道:“你们该走了。我也该继续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