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一个大雨磅礴的夜晚,入夜已深。
“什么声音?!”我侧耳倾听。
电闪雷明已过,骤雨敲窗,窗外又不时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仿佛是尼龙塑料布类似的东西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闭合上笔记本电脑,我再无过往烦躁的情绪,再次被这异常的声音惊扰,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心中升起。
这个声音在近期实在是太熟悉了,虽然微弱,即使那声响隐藏在哗哗的雨声中仍然显得异常的刺耳。
自从我搬入这单人的博士宿舍后,这个声音如不速之客般反反复复出现,多次吓得本身胆子不小的我都蜷缩在被子中不敢探出头来,成为了实实在在的一个胆小鬼。
久而久之,我似乎神经衰弱了。只要有雨夜,这个声音就似乎必须会出现,就必须等待他消失我才敢安心的睡去,否则我便会头痛愈烈的等到天明,等到忙碌的生活推动我离开这间毫无生息的房间。
窗外的黑黝黝的竹林随风舞动,就如失心疯了的病人疯狂的甩弄着头发,更是把这雨夜弄出了几分惊恐骇人的味道。为了避免这种恐怖的画面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我窗前厚重的帘子常年都是关闭的状态,即使是阳光明媚的日子也不想去拽开它。仿佛装在这不见天日的房子里我才是最最安全的。
透过那幽暗茂密的竹林,那座若隐若现的、布满了藤蔓的阴暗的老式建筑就是我们学校存在了已有百年之久的,经日式医院改造后的解剖楼。惊天闪电划过其上方,就如由七万人的森森白骨装饰的捷克圣人之墓大教堂一样恐怖。
关于解剖楼有很多恐怖吓人的故事,更甚者还有说它曾传出女人尖叫声的谣言。学校领导多次派人清查解剖楼,阻止谣言传播,但却毫无作用。谣言像木棉花絮一样漫天飞舞,虽没有重量,却迷乱了人的眼。
慢慢的,关于解剖楼的恐怖故事基本都能出本恐怖小说合集了。低年级的学生更是得出了非必要不靠近的入校警训。就此以后,此地便沦落为我校之禁地。更是到了后来,无法阻止其继续发酵之后,连带着挨着解剖楼的博士宿舍楼都成为了鬼故事的案发之地。
可想而知,日日夜夜中百受折磨的我再结合解剖楼里福尔马林里泡着的怒目圆睁的苍白小孩儿头颅,还有那些四处摆放着的残肢断臂的画面时常于脑海中闪过。福尔马林刺鼻的味道源源不断的穿过竹林,盖过了竹林的清香,钻入了我的房间,冲入了我的鼻孔,占据了我的脑海。有时一种是不是我早就死亡的恐怖感觉袭上心头,让我不禁寒颤起来。
通常这时为阻止我无法自拔的思绪,我便会卷起铺盖,摆脱这种想法,摆脱寂静黑夜的折磨,来到我隔壁舍友死党的房间,暂时寻觅一方安宁。
就在我们的窗下便是唯一的一条可以穿过幽密竹林的小路,小路尽头通向解剖楼常年紧锁的厚重小铁门。
小路上布满青苔,平日里鲜有人走过此路。加上下雨天那盏本就忽明忽暗的矮秆路灯彻底的罢工不工作了,四周更是坠入一片黑暗,阴森恐怖至极,加之这片林子是医学院里禁忌般的存在,不要说晚上了,就连青天白日之下大家都文风丧胆,不敢轻易靠近。
听,细细簌簌的声音不约而至,我的心咚咚的跳动起来。
我像往常一样,关闭室内唯一的灯光。略有不同的是,我决心壮起胆子看看窗外到底有什么,论它是什么妖魔鬼怪,也要搞清楚这近一年来折磨我至深的恐怖源泉究竟为何物,得以彻底摆脱我内心的魔障。
迅速的侧身倚在窗前,极力的靠着窗边的墙隐藏着身子,蹑手蹑脚的轻轻的拨开紧闭的窗帘,露出仅够眼睛使用的缝隙,我努力向外张望……却什么也看不见。窗外伸手不见五指,风声雨声显得更加的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