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不是族里的人,是十多年前来到半坡村的。
徐老头徐旺财儿子的富贵之前在临阳城挑货郎担子卖些头花针线为生,有一年临阳城里孟举人的小女儿不见了,都说被拐子拐了,那天徐富贵刚好挑着货物在附近转悠,就被抓到府衙去了。
徐老头把能卖的都卖了,托人塞进府衙去通关节,好容易把徐富贵囫囵弄出来了,也没了落脚之处。
一家人也没什么亲戚,想来想去富贵他娘有个嫁到半坡村的表姐妹,没嫁人的时候两个人感情挺好,就过来投奔在这里落了户。
因为徐老头在府城呆过,族长觉得他比村里的人都有见识,平时喜欢跟他聊天摆古,徐旺财确实也跟族长聊得来,一来二去的,两个老头渐渐有点莫逆的意思。
等到徐旺财来到族长家里,周婶一锅炖兔肉也上了桌,族长拿出自己收着平时舍不得喝的一小坛猴儿酒,两个人开始推杯换盏。
徐老头看出族长有心事,两杯酒下肚,就询问起来。
听到那几个刚进村三个月不到的几个人,造了曲辕犁,还有亩产三千斤的庄稼,徐老头的下巴也掉了。
亩产三千斤!他也是闻所未闻!徐老头觉得自己还需要一坛子酒才能消化一下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那什么曲辕犁,那么省力好用哟!天,每年耕种的时候都没有牛,自家的那八亩地,全家老少一齐上阵,还要累得吐舌头。
干了一杯,再吃了两筷兔肉,徐老头道“我怎么觉得,他们像是王孙贵人,懂的东西那么多,这可是要从小就开始学的。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
“说是隐士高门,连女人都懂那么多。你说,女人能干些啥,就洗衣服做饭带孩子,不能打猎下地也吃力。偏偏,余大夫……”
族长感慨,摇着头“我就没见过哪个女人做大夫,可我家柱子的命就是她救回来的!还有那俩小丫头,那个什么水车,说立就立起来了,真管用!都那么有本事!”
他一向敬佩有本事的人。
徐旺财跟着感叹,他也没见过。
“我们半坡村有福啊,就看那庄稼能不能成了。老徐头,我想到那庄稼,我,我得每天去护着,不能不成,我得去看着……”族长已经有了点醉意。
吴铁柱坐在桌边看着他爹和他徐叔,趁着两个老头说话的间隙道“爹,你一早不是说他们是出世历练的吗?那他们迟早都要走的,他们走了咋办?”
“啊哟,是哟,他们都是凤凰一样的人,咱半坡村太小太小,迟早留不住他们……”族长伤感的吱喽一口酒。
“不过我看他们都不是藏私的人,改天找个机会,我舍出我这老脸问一问,看看能不能让余大夫教些医术,咱村里打猎都是难免受伤,咱自己懂就好了,说不定哪天就是能救命的。”
族长看向自己儿子“柱子,你,以后,得敬着余大夫他们几个,多敬着都不为过,得,得顶在头上敬着!”他给儿子强调,吴铁柱连连点头“爹,我知道。”
这场酒,直喝到月亮升起来,徐旺财才歪歪斜斜的回家去了。
过了三天,一大早余闵涵又去吴三妮家复诊。
妇人恢复得还行,已经可以坐起来喝水,但还是咳嗽。
今天吴二妮和吴三妮姐妹俩都在家,余闵涵看到院子里依旧打扫得干干净净,几件破旧的家具也擦得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