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虚五年一次的开山招学是在入冬的当日。
贾杭起得很早,将自己收拾利索后在镜前照了三遍,如同一只斗志昂扬的雄孔雀,随时做好在某一个时刻绽放精彩的准备。
山雾尚未退却,弥漫在绿树波澜的山间,如同墨染山岚般缥缈无状。
山脚下等待施展抱负的人不计其数,大家三五成群聊天谈地,抒发这一路走来的感慨。姜小五与万小柱也在其中,几日来没头没脑的打听,她赫然发现,在这样一个戒规森严、门第高深的地方寻人,便是如同大海捞针般的艰难。虽说贾杭已经允诺过假如他有幸通过考核,必定帮她找到那人,可是这个过程实在太慢,季白说得好,与其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不若自己亲自去闯一闯。
可是怎么闯呢?眼下就有个很好的机会——昆仑虚的开山招学。
万小柱是硬着头皮参加的,只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姜小五说的没心没肺,万家灭门,他比谁都伤心。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不该有病乱投医,像他们这种凡夫俗子,竟然妄想修仙,这难度难道还亚于大海里捞针?所以,他对这个决定持怀疑态度。可是又自以为很有风度的不予戳破,想着事实胜于雄辩,姜小五碰了南墙自然会自己回头的。
临走前,季白在镇上的客栈里为他们践行,说什么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害的姜小五与万小柱哭红了眼。谁知转眼第二天,竟在这水泄不通的山脚下又看见了他。彼时,人头攒动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一抹熟悉的月白色,姜小五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他春风含笑的喊了声:“小孩。”
“你不是离开了吗?”姜小五又惊喜又意外,穿过人群跑到他的面前。白色裘皮大氅衬得他皮肤越发的白皙,却不似那些时日的灰白,稍稍有了一丝血色。他的眼睛雪亮,好似融了一天山的雪,冲淡了她心中因为离别而莫名升起的忧伤。
他的手从大氅里伸出来,带着一丝暖意将她的发丝拢到耳后,嘴角沁笑:“我何时说要离开了?”
姜小五一愣:“昨日啊,你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季白挑眉:“确实是不散的宴席,盘子都空了,不散席难不成还要继续加菜?”
“......”
姜小五就知道这人惯会耍弄人,可是唯独这次,被他耍弄却不太生气,昨晚以为就此分手,心中那没着没落的感觉让她倏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吃人嘴软,这种软是有惯性的。
“让让,让让。”一阵吵杂,姜小五寻声看去,一只硕大的包袱正掠过一丛丛头顶滚滚而来。
“踩脚了,你这大叔挤什么。”人群里发出不满的声音。
“得罪,得罪,”一个中等偏瘦身材的大叔亮出身形,他一只手扶着头顶上的包袱,另外一只手开路,“小姐,这边走,小心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