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她只记得有人过来给她松绑,周康全也被警察制止了,而倒在地上的林延笙,她拼命想要去够他,可是她也没有力气了。
顾言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还穿着一中的校服,还是熟悉的高马尾。一进教室门,她就看到了阳光下明朗的少年,他背对着她,他正在为了教室后的黑板报写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顾言轻轻念出了这几个字。
“老师说了,利用今天还有明天活动的时间,这期黑板报就要完成交稿。”林延笙的语气很平淡,他都没有转身看她,就已经知道了她是顾言。
“就两天的时间,这就算完成了,质量也上不去啊”,顾言说着就走到了他跟前,低声抱怨。
“班长的绘画功底,还担心做的不好看”,可恶,又是这个被人俯视的角度。
“赶紧写,写完给我腾地方”,顾言确实还是那个不好惹的主儿。
顾言其实挺烦做黑板报的,因为每次画到自己够不到的地方,她都需要脚踩一张桌子继续完成画稿,每次一挪脚,她都要低头确认自己是否安全。
顾言颤颤巍巍的爬上桌子,然后拿起手中的各色粉笔开始点缀黑板,奇怪,以前的桌子踩上去总是不稳,这次怎么就不晃悠呢,她好奇的低下了头,正好对上林延笙的视线。原来是他替她扶着桌子,顾言终于体会到比他高的感觉了。
“放心吧,不会掉下来的”,对方的声音很懒散,却有安全感。“我又没有让你帮忙,随便你”,嘴上虽然倔强,但还是希望他不要松开手。“那我松手了”,可是最后却是她在桌子上面站了多久,林延笙就扶了多久。
顾言去办公室替年级数卷子,她其实挺喜欢这件差事的,既不用去做课间操,也可以借此去隔壁班看看许司凯。本来就她一个人,可是数着数着,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顾言定睛一看,原来是秦悦,她是隔壁班的课代表,出现在这也算正常。
双方不是很熟,就也一直埋头干活没有讲话。顾言这下失去了去隔壁班给许司凯送卷子的机会。在路过四班的时候,她用余光瞟到秦悦把手中的卷子都堆到了许司凯的怀里,动作很是熟练。
一阵莫名的醋意袭来,她走路的时候都是低头盯着地面。直到她撞进了别人的怀里,林延笙没有讲话,而是主动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试卷。
最后,林延笙说他要走了,他希望顾言能去机场送送他。高考结束了,身上的校服也就脱下了,藏在柜子里成为永久的回忆。顾言的高马尾也换成了披肩长发,以前没有机会穿的漂亮裙子也可以拿出来了。“这样很好看,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你的各种样子,顾言,再见。”
“延笙,延笙,你不要走,我不让你走了”,顾言躺在病床上,她的意识还没完全恢复,此刻也只是在说梦话,她的表情看上去也很痛苦,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泪也顺着眼角留了下来。
“言言,醒醒”一直守在一侧的夏尹发现了她的动静,看样子像是做噩梦了,她要先叫醒她。
顾言终于挣扎着睁开了双眼,纯白色的天花板,纯白色的墙壁,这里是医院。脖子上的剧痛开始让她更加清醒,她扭头看向一旁的夏尹。
夏尹如释重负般叹了一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知不知道啊,昨天看着你一直在流血,我有多担心啊。”
顾言轻闭了一下双眼,她还是有点虚弱,等缓足了力气,她才微微开口,准备回答她。
“你先别讲话了,我去叫医生”,夏尹说罢就准备离开,可顾言用尽自己的力气拉住了她“我没事的,延笙呢?”她相信他不会有事。
可是夏尹闪躲的眼神以及迟疑开始让她担忧,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拉着夏尹的手不肯松开,她抿了抿自己干裂的嘴唇,“我在问你,延笙他,到底怎么样了?”
顾言自己现在虚弱成这个样子,夏尹哪里敢告诉她林延笙现在真实的情况,昨天医生赶到的时候,林延笙的生命体征就已经很微弱了,尽管经过了医生的全力救治,他现在还是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他已经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了整整一天了。就连医生,都很难给出确切回复。
“你不说,那我自己去看”,顾言说着便一把掀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可她站到地上的时候也是踉踉跄跄的。
“好好好,我告诉你,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夏尹哪里扭得过她啊,顾言又差点晕倒在地上。最后还是萧逸向医院借来了轮椅,才把她推到林延笙的病房前。
重症监护室,家属止步,因为他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顾言只得隔着玻璃门,远远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他,他睡的好平稳,五官都不会动一下。
他没有对她温柔的微笑,顾言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回应。
“林延笙,你怎么又躺在白色的病房里了,你怎么又不跟我说话了”,顾言双手贴在面前的玻璃上,她看上去很无助,她的眼泪又止不住掉下来了。匕首刺向心脏的那一刻,一定特别特别疼吧,你是怎么对自己下得去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