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无瘣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不是因为死亡,只是她觉得永远都见不到那个少年了。
但当她再次睁眼,南流景照射而来时,她就分明确切地感觉到无论是少年还是她,都再也不会伤心了,因为在她和他的眼中都倒映着彼此的目光。
“小木...我好怕...”
齐无瘣抱住木生风,疯了似地往他怀中挤。
“没事儿了,都没事儿了...”
木生风安慰道。
身后的熄火峰还在喷发,火山灰弥漫在四处,但他心中却前所未有的安宁,没有人可以夺去这个女孩。
齐无瘣抬起头来,脆生生地看着木生风,“都是我...我非要跟小木过来,才会发生这些事的...”
她忽然想到什么,往少年地衣袖摸去,却没有空瘪的感觉,反而很是结实。
“小木,你的手...可是,我明明看见了的...”
木生风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多想简单地欺骗怀中的女孩,说那只是一场梦,其实什么都没发生。既没有恶心的贼人,少年也没有自戮而亡,一切既定而安好。
可是,他不能,他必须要让女孩知道这个世界是有多么的恶心且恐怖。
“那些都发生了,只是我身体特殊,又恢复了...”
“可是,”齐无瘣带起一丝哭腔,“那些疼痛是不会恢复的...都是我太不中用了,是我一直在拖小木的后腿,都是我的错...”
“所以...”木生风告诉自己一定要狠心,“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就派人送你回去,外面的世界不适合你。”
齐无瘣不再言语,只是哭啼,连陈霞和云非月过来了也没有止歇。
云非月糜烂的肉身并没有能和木生风一样立刻恢复,此时是被陈霞背在身上的,但已经苏醒过来了。
“你将...匪石杀了?”
云非月的身体说不出得虚弱,声音也断断续续,在得到木生风肯定的答复后,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木生风又问向陈霞,“陈道友,云姑娘的伤势如何了?”
“云姑娘伤势不轻,但没有生命危险,服下丹药,半年就可恢复。”
木生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现在首恶虽除,但余孽依在,道友且随我去分辨一番吧。”
陈霞有些摸不清,遂问道,“道友是何意?”
“豢养少童一事并非仅在谪仙山。据在下听闻,方圆五镇,无论修士凡人,皆有效仿之辈,皆需根除。再者谪仙山一众挂月修士虽已伏诛,但宇木弟子中尚有出身此类家族的,亦需查清,再一一灭杀之。”
无论是陈霞或者云非月都连声阻止。
陈霞率先道,“道友不可!今首恶匪石已除,只要我等发文禁止,不出十年定无豢养少童之事发生,道友万不能行戮杀之事。再者门中宇木弟子皆年幼,再有过错也非本人之错,道友也不可行诛连之事。”
木生风又看向云非月。
“你真要将我谪仙山一脉弟子杀得血流漂橹?”云非月说得很简单。
木生风摇摇头,“此前我已说过,但凡参与此事的,无论是何人,亲朋子孙皆须死,不然我难以交代。”
“木生风,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云非月不解,即便是她,在知道匪石身死后,也放下了仇恨。
“为了正义,我的正义。”
木生风扭曲的答案永不改变。
陈霞眼见如此,再加上她早对谪仙山心死,将云非月放下后,拱手道,“在下与木道友非是同路人,还请道友放我离开,此生再不得相见。”
“道友且走吧,只是莫要将此间诸事说出。”
木生风淡淡说道。
待陈霞走远了,木生风才道,“云姑娘你也要走吗?”
“此刻我能去何处?”云非月凄惨地笑起来,“只要我敢稍微有违你的心意,你若不管我,我就直接死在此处了。”
“云姑娘不是一心求死的吗?”
“求死,求死...”云非月喃喃两声,“我且再问一遍,为何要助我,又为何非要将所有人杀尽?”
“云姑娘想听什么?”
“你的真心之言。”
“我就像可怜云姑娘一样,可怜世间所有凄惨之人。惟心怀良善者取其速死?那在下就给身犯恶罪之人送去速死。”
云非月此时才发现这个少年实在是个切切实实地少年,幼稚而天真。
随即说道,“可以,那我就好暇以观,你的毁灭。”
“小齐就留在这儿照顾一下云姑娘吧,我去将事情处理完后就回来。”
木生风说得很冷漠,他不想再迁就这个脆弱的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