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的响声已经持续很久了,顾星还在呼吸,她的胸脯上下起伏,平稳地如同沉眠,像躺在家里睡觉般舒适自得,如果你能忽略她手臂上扎着的针头和导管。
或许是等了太久,顾星终于有了动静,她无趣地舔了一下嘴,四周除了机器的嘀嘀声外异常安静,听不见工作人员的半点声音。
她可以忍受各种痛楚,但不能接受没有观众,又等了一会,最终还是抬手把覆在眼睛上的布揭开,本来也没甚必要盖着,死亡在她看来,不是什么恐怖的事情。
预想中的呵斥声并未传来,顾星觉得果然不太对劲,没了布遮挡,她立刻被头顶一盏大灯亮得眯起了眼睛,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下床适应了一下,便老神在在地开始观察周围情况。
哪怕她从头到尾都被蒙着眼睛,顾星也知道这房子绝对不是正常的执行室,按常理该有双面镜供外面的人员监控,这里却只有一扇破铁门加三面惨白的墙壁,应该陪在身边的工作人员不见身影,只剩机器仍在尽职尽责地工作。
手臂上的药剂注射早已停止,导管由于血压作用甚至开始有血液回流,顾星利索地扯掉针头,随意地抹掉渗出的血珠,缓步走到墙边。
伸手摸了摸墙体,又敲了敲墙面,确认三面都是实心且没有任何的空隙,她踱到唯一的那扇门前,铁质的门板上锈迹斑斑,靠近了还能闻见浓重的铁锈味。
这味道可不是锈铁造成的,而是有某种带味儿的液体泼在门上导致了生锈和气味。
至于是什么东西.....
顾星的手指稍微在门上摩擦了一下,暗红色的碎屑粘在她的指尖,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大概是某种动物的血液吧。
不止门上有可疑的血迹,走近了才发现有无数深色的线状物正从门板朝外伸展扩张,有些已经突破门框的限制,爬上了墙。
这些线状物非常像生物处于生长期的血管,而这门就是它们的本体。
转头看向之前躺着的床,孤零零的笼罩在聚光灯下,雪白的床单被针头滴下的血色染红了一小块,像极了开在纯净的雪地上的点点红梅。
她曾死去,如今却又活了过来。
顾星笑了一下,回头握住门把轻轻扭动,不出所料,门没上锁,她推开了铁门。
门后是一个完全没有亮光的空间,由于她开门导致原本房间的光线撒入另一边,才能勉强看清里面的构造。
一张单人床,靠床的墙上钉着一个小架子,最靠里有一个蹲坑,顾星背光站在门口,整张脸隐在暗处看不清神色,过了好一会才抬腿走了进去。
铁门在她身后自动关闭,逐渐变淡直到消失不见,整个过程中她没有回头,像根木头杵在3平米左右的房间里。
头顶某处的扩音器突然响起,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在屋内环绕:“考察级犯人,投入求生场。”
顾星的耳朵在听到“考察级”的字眼时动了一下,挑起眉头斜眼向上看,灯光猛地亮起,她条件反射地闭眼躲避刺目的亮光,再睁开眼,已经换了场景。
若是信徒,大概会大呼神迹,若是顾星,她只是默默地垂下了头。
包含她在内的六人分站六角,面前是一个六方形桌子,上面摆放着六根点燃的蜡烛正对每一个人,除了烛光照亮的地方,其余的空间是不透光的暗。
那蜡烛燃了半天也不见变短。
--你的皮下装着什么?是血肉,供奉还是奴仆。--
顾星被这个声音吓得一激灵,再次抬起的脸上露出无比害怕的表情,身体也微微佝偻,与之前的她判若两人。
跟她反应差不多的还有一个背着包的男学生,以及戴着眼镜的西装男。
“新人?”身旁的中年人温和地问道。
她惊恐地看向中年人,想哭不敢哭的模样跟肯定回答没什么区别,中年人笑了一下,安慰道:“怕是正常的,刚来的时候都怕,慢慢的就好了。”
这位和善的男人浑身闪烁着“正道的光”,顾星张了张嘴刚想问点什么,对面便有人打断了他俩的对话:“新人最tm麻烦,除了叫,屁都不会。”
语气不能说很冲,只能说非常不耐烦,顾星被惊得缩了缩肩膀,求救式地看向中年人,并不着痕迹地瞄了对家一眼,深色的紧身短袖箍在肌肉发达的上身,两支大花臂明晃晃地显露人前。
“新人难带,但结算的生存值多,你忍忍吧。”另一位烫着大波浪的干练女性出言调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