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我挣扎着起来,司机已经吓坏了,早就下了车紧张地询问我的伤势。我睁眼看了看,幸亏司机刹车及时,要是开过来,我可能就直接被腰斩了。我嘴里嘟囔着没事,便只顾去推车子。自行车的车把已经歪了,司机帮我正了车把。这时候我才发现外穿的裤子从脚踝一直开线到了腰部,被寒冷的北风吹成了一面旗。司机还说着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推着车子一瘸一拐地径直回家了。
后来想起这件事,我经常感叹自己真命大。可是那个时候谁知道,我的内伤比外伤更重。
回到家,虽然才六点多,我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一下子就瘫倒在了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粗糙而又温暖的手,轻轻地拂过我的额头。我睁开眼睛一看,是妈妈,又无力地闭上了。“你还好吗?哪里疼吗?”妈妈柔声地问。
“没事。我就是困了,让我睡一会儿。”我努力忍住让自己不哭泣,把头又往被子里缩了一缩。
血染红了整个褥子,整个褥子……我不敢往下想。
妈妈还以为是学习累了的原因,轻轻地关上了门,留下了我一人。我再也忍不住,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后来听说他抢救了三天三夜,大夫几次下了病危通知书,过程很是凶险,终于抢救过来了,但是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我一颗悬着的心又跟着揪紧了起来。
我有时会想起他,想着想着经常会无奈地摇摇头,唏嘘着嘲笑自己误以为什么都是爱情。
铁打的班,流水的座位。自从他走以后,座位上重新坐上了人。王文雨被调到右边去了,坐到了林安鹏的前面。我的同桌也从丽丽变成了华仔又变成了杨小芳。现在他的兄弟张世白正坐在我前桌。
放寒假了。我落寞地收拾东西。他穿着米白色夹克站在课桌旁收拾东西的情景还未散去,如今已人去楼空。
张世白打了一个响指,把我从恍惚中拉回来,调侃地问:“你不去看看孙二吗?”
孙二,虽然我时时要求自己忘记,但听到这个名字,我还是有想哭的冲动。我赶紧拿出语文书,翻开书找来找去,压制下去眼里涌上的泪水,喃喃自语道:“老师让背哪一篇课文来?”努力不让他看出我慌乱的情绪。
“背什么课文,放假了!”张世白拿着手在我直愣愣的眼睛前晃了晃,“你不会是傻了吧?”说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看我怎么了。
我恍然若梦,平复下我的心情,赶紧收拾东西,才慢慢地说:“不去了,你们去吧。”
“那你还真是绝情呢。”张世白叹了口气,直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绝情?哪里来的情?没情何谈绝情?我又以什么身份去呢?我在他心里又算什么呢?他可能最希望看到的是那个冯艳艳吧。
我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也懂得时时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这一袋瓜子勉强支撑到了正月十五。
我吃完饭,正望着窗外,天上没有月亮,黑漆漆的一片,也没有星星。正月十五,天空又飘飘荡荡地下起了雪。
我想起了那张纸条。那张纸条,果然不是真的,幸好我没信相信。
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一年又开始了,又快开学了,不知道那个人恢复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