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儒生的汇报，张航的面色也变了几变。
以张航的养气功夫，能够让张航变色，必然是此事的重要性极重。
看了一眼疑惑看向自己的宁辰，张航解释道：“朱家的南坡，因为有朱家半圣走过。
所以其中圣意，要么是圣级文章，要么是惊世道理文章，就可以全部激活。”
张航这么解释，宁辰就懂了。
因为朱家的惊世文章出现，所以自己所做的两首圣级诗，一首圣道诗的优势就被张家磨平了。
顿了一下，张航心有余悸的道：“好在宁大人今日你来了，否则的话这一次我等准备再充分，恐也很难阻止朱家独占山灵了。”
季桢也在一旁搭话说道：“朱家连惊世道理文章都拿出来了，看来他们的确志在山灵。”
顿了一下季桢对宁辰和张航说道：“两位我要先行离开一下，此事我需要汇报院长，请院长定夺此事。”
张航也道：“宁大人，我也要禀报家主，看家主要如何处理此事。”
当阴谋变成了阳谋之后，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和高度，就上升到了另外一个层次。
就不是张航和季桢两位夫子，能够决定的了。
“两位夫子请便。”宁大人抬手示意道。
等张航和季桢离开之后，宁辰看了一眼莫恺然道：“莫大人不用汇报吗？”
莫恺然道：“宁大人已经知晓了，我就无需再向上汇报了。”
必须得说，这个马屁拍的还是很高明的。
莫恺然既然觉得不用汇报，宁辰也不会勉强。
宁辰转过头对白夭夭问道：“师姐，朱家好歹是半圣世家。拿出一篇惊世文章，应该不算什么吧。”
显然对于张航和季桢的紧张，宁辰多少还是有些不太理解。
白夭夭给宁辰解释道：“儒家当中，道理文章最难做。道理文章，解释的是圣人之理，阐释的圣道之理。
只有得到圣道认可的文字，才可以被留下。否则的话，连文字都无法留下。
同时圣道对于道理文章的文华的评判，也是非常苛刻的。
因为道理文章，一旦确定下来，那是要成为圣道根基的的一部分，可以真正的拓宽圣道。”
宁辰听了白夭夭的话，也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白夭夭的话形象的解释一下就是。
不管宁辰的圣级诗词做的再漂亮，那也只不过是给圣道的点缀。
是给圣道铺上了平整的板油马路，自己的诗词圣道，不过是在原有圣道基础上，弄了一条快车道出来。
对圣道本身的宽度没有影响。
道理文章，那是直接拓宽了圣道的宽度。
见宁辰懂了道理文章的意义，白夭夭继续说道：“朱家这一次所拿出的道理文章，应该还是在对他朱家半圣的道理，进一步的完善。但是拿出珍藏的惊世道理文章，朱家的心思的确已经昭然若揭了。”
“师姐你的意思是说，朱家的道理文章，不是新晋创作。而是朱家前人所做？”
白夭夭点点头：“经过武朝几百年的压抑，当世能做出道理文章的人屈指可数。
朱家虽然底蕴深厚，但是当世能做出这种文章的，恐怕也没有。
这篇文章大概率是，朱家前人封存，作为家族底蕴的文章。”
宁辰又多了一条奇怪的知识，那就是文章也可以利用手段封存起来。
功夫不大，张航和季桢就双双回来了。
张航对宁辰道：“宁大人我张家和云山书院经过商议，还是决定拜托宁大人来破这一次朱家之局。”
季桢也在一旁道：“没错。宁大人需要任何协助，我们两家都会全力支持。另外两位院长答应，不管事成与否。云山书院都会拿出三件文宝作为谢礼。”
张航也道：“我张家一样会拿出三件文宝作为谢礼。”
本来这件事情宁辰就一定要干的，现在两家还给的这么多。
宁辰不做都不好意思了。
“既然如此，晚辈必当接近全力。”
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但是拒绝宁辰是不会拒绝的。
宁辰给自己的人设，本来也不是什么圣人。
对于送上门的礼物，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那不知宁大人需要我们两家如何配合？”张航见宁辰答应了，也复又问道。
怎么配合，宁辰还真没想到。
关键是这样的事情，宁辰也没啥经验不是。
“要不先把朱家作出的那篇文章，拿来我先看看，让我看看朱家的道理究竟是什么理。”
张航点点头：“知己知彼也好。”
在张航吩咐下，很快就有人拿着留影石回来了。
宁辰看着留影石当中所记录的影像。
发现这惊世道理文章的动静，是真的一点都不比圣级诗词的动静小。
而且明显能够看得出来，朱家的惊世道理文章一出，整座岱山都被影响了。
岱山的南坡整片都挥洒出了道道的圣意，这些圣意化成了一篇篇的文章。
整个南坡皆是被文章覆盖，任何的飞禽走兽草木精怪，都别想靠近。
而且不仅仅南坡上有朱家文章，北面、东面和西面，皆有朱家的文章闪现。
张航和季桢两个人看到这等景象，心头也微微一震。
“朱家的文章，已经将岱山覆盖了如此之多了吗？”
宁辰看着画面，对张航道：“夫子，如果朱家的文章，将整座岱山覆盖，是否就意味着朱家控制住了岱山？”
张航点点头：“的确如此。”
宁辰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向朱家的道理文章。
整篇文章看下来，虽然全篇引经据典，讲的都是天理，说的都是礼教。
但是这立意，却是明显歪了很多。
“朱家的道理，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宁辰对朱家并不了解，所以只能询问张航和季桢。
“朱家的道理并不一直都是如此，只是后世越来越偏激。”张航回答道。
宁辰觉得也该如此。
朱家好歹是出过半圣的。
半圣以道理教化世人。
如果朱家的道理一直这样，恐怕儒圣都看不过去。
季桢在一旁补充道：“朱家的道理虽然越发偏激，但是却不可否认。
朱家的道理却也非常的纯粹，不会超出大道范围。
非常的适合传承，这从半圣世家的传承当中，就能看得出来。
朱家半圣踏足半圣距离现在，已经快有三千年了。
看看三千年前的半圣世家，传承下来的还有几个。
而且不可否认的是，虽然历经沉浮。
朱家的实力，在每一朝每一代，都属于顶尖的一批。
尤其是在周朝时期，朱家的实力更是差一点，恢复往日荣光。”
宁辰再看了一遍朱家的惊世文。
也发现这文章虽然有失偏颇，可是的确都在礼教范围内。
而且也正如季桢所言一般无二，这样纯粹的道理，的确适合传承。
绝对不会存在，东风压倒西风的情况。
不会随着辩驳，而将道理给辩没了。
但是朱家却明显忽略了一点，理越辨越明。
固守陈桂，最终的结果，就是千人一面，人族彻底的失去未来。
看宁辰在思索，众人也就没有打扰。
过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宁辰才从思索中恢复过来。
“让诸位久等了，我大概已经心中有数了。明日且看就好了。”宁辰信心满满的说道，
看到宁辰如此，季桢和张航也均是松了口气。
倒是莫恺然只是感觉荣耀而已。
莫恺然虽然是读书人，可是说到底莫恺然还是武朝的官。
武朝以武立国，儒家就算是闹翻天了。
对武朝都不会产生太根本性的影响。
就算真到了最后，那也是比谁拳头大的问题。
但是跟武夫比拳头，儒家真的可以吗？
所以莫恺然见宁辰心中有数，只是感觉自己脸上有光，感觉以后自己再面对这些读书人的时候，腰板可以挺的更直一点。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自己说不定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县衙好好修葺一下。
真的是太惨了一点了。
宁辰心中有数了，张航也邀请众人入席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
宁辰也对张航和季桢问道：“两位夫子，我想问一下。朱家是否有三品立命境高手？”
之前宁辰第一次到云山书院的时候，听说过一种说法。
云山书院的两位院长，是儒家最后的三品门面。
孔祭酒是最有可能，晋升三品的儒家新的门面。
但是真正的见识过这些半圣世家的部分底蕴之后，宁辰觉得这样的说法，恐怕未必准确。
季桢先回答道：“具体有没有，张夫子可能会更加清楚一些。毕竟他们都在滦州。
但是有一点我却可以保证，就算朱家真有三品立命境大儒。
他也绝对不可能踏入文州地界。
两位院长，是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所以宁大人只管放心登山就好。”
张航也在一旁补充道：“朱家的确有一位三品立命境活着，不过他不敢妄动。而且滦州盯着朱家的人不少，这一点宁大人可以放心。”
宁辰知道他们两个都误会了。
不过想了一下，宁辰并没有打算跟他们解释一下。
这种事情误会就误会吧，他们不知道白夭夭的具体情况，等真的动起手来，反而更加方便。
要不然他们知道了白夭夭的具体情况，反而可能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白夭夭始终都没有露出任何的一丝气机来，所以在张航和季桢的眼中，白夭夭虽然是一个贴身保护宁辰的高手，但是至多四品，绝不可能是三品。
“如此学生就放心了。”宁辰端起酒杯说道。
白夭夭看了一眼宁辰，宁辰朝着白夭夭眨眨眼。
酒宴结束之后，宁辰就在张家的学署中休息，等着明天登山了。
张航将白夭夭和宁辰，还是安排在了一间房。
红袖添香这样文雅的事情，张航懂的。
“师姐，明天你跟我一起上山，还是跟张航他们一起在山顶等我？”宁辰对白夭夭询问道。
“我会易容之后，混在人群中跟着你。”白夭夭说道。
呃……
宁辰倒是没想到，白夭夭竟然会这样回答自己。
微微错愕之后，宁辰笑着赞许道：“还是师姐想的周到。”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宁辰早起用过张航准备的早膳之后。
顺便让张航替白夭夭弄了一个合理的身份，可以跟随自己一起上山。
这个对于张航来说，自然是小事一桩。
反正张家这一次也有不少学子要一起登山，多白夭夭一个不多。
将身份的事情确定好之后，宁辰也将张家的腰玉拿给了易容之后的白夭夭。
白夭夭直接换了一身男装的打扮。
这一身打扮，倒是的确英气十足。
这男装的打扮，颜值上也就输宁辰二分而已。
一切都准备妥帖之后，宁辰也去跟张航汇合了。
等宁辰和张航再见面的时候，张航的身后，已经站了不少张家的学子。
男男女女都有，一共有二十五人。
看着年龄，都是在三十岁之内。
就这一点就足以看出来，武朝在儒家的积累上究竟有多差了。
国子监里面，最年轻的山河境都快五十了。
看看人家半圣家族。
“见过宁先生。”二十五人见到宁辰之后，齐齐对宁辰行弟子礼。
“张夫子这真是大可不必。我与他们年龄相仿，叫我一声学兄即可。”宁辰对张航说道。
这些都是半圣家族的学子，对自己行如此大礼，那真的不是一般的给面子了。
张航道：“宁大人你开诗词圣道，理应如此。我已经倚老卖老，让宁大人你称呼一声夫子了。我张家这些后辈学子，可不能再如此不懂礼数。”
宁辰知道只要把礼数搬出来，自己就一点辙都没有。
所以也就随张航他们去了。
“墨兮你过来。”张航对身后一人叫名字道。
随着张航话音落，一个穿着浅水蓝长裙，袖扣处以银丝勾出朵朵祥云，寐含春水脸如凝脂，小脸圆润中透着一抹粉色的女子，就来到了宁辰面前。
“见过夫子，见过宁先生。”张墨兮声音软糯的向宁辰和张航行礼道。
“宁大人，她叫张墨兮。此次原本是打算以她为主进行赋灵，同时她也是我张家这一辈中最杰出的弟子。上山之时还请宁大人，照拂一二。如果宁大人有什么需要做的，也可以直接吩咐她就好。”张航对宁辰说道。
“好。”毕竟张家会给文宝，所以照顾一下举手之劳罢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宁辰他们也出发前往文台与季桢等云山书院的学子汇合。
等众人到了文台之后，白夭夭才混到了张家学子队伍当中。
看到队伍当中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张墨兮也扭头看向了白夭夭。
感觉到张墨兮的目光，白夭夭看向张墨兮，道：“你有事？”
虽然白夭夭敛去了气息，可是她的眼神依然非常的有穿透力。
再加上妖族的眼神中自带的一种魅，只是一眼张墨兮圆润的脸蛋就红了起来。
“没……没，没事。”张墨兮结结巴巴的说道。
张墨兮没事，白夭夭自然不会再多问一句。
看着直接就沉默的白夭夭，张墨兮的心中莫名的有一丝失落。
张墨兮的确还想多跟白夭夭说两句，可是白夭夭不吱声。
她一个女孩家，总不好太主动吧。
身后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宁辰。
白夭夭不懂，可是宁辰却懂这种小女孩心态。
只是张墨兮注定会失望的。
“好看的人，果然男女通杀。”宁辰感慨了一句。
然后莫名的宁辰脑海中闪过了陆高的影子。
下意识的宁辰一个激灵。
“妈的，我这该死的颜值。”
小文会已经决定了上山的名额了。
接下来就是开山仪式。
开山仪式也简单，就是将小文会所有的文华，全部浇在岱山之上，以文华开山。
一番复杂的操作之后，整座岱山处处透着文华光芒，立在那里天然的就仿佛是一篇文章一般。
因为有宁辰三首圣诗的加持，所以这一次东坡的路线变的又宽阔又平坦。
文华形成的屏障，不仅仅可以抵挡山上的寒风，还可以抵挡山中猛兽和精怪的攻击。
开山结束之后，选好路线的儒生，就可以开始登山了。
张航等夫子，则是会直接到山顶等着宁辰他们到达山顶。
朱家因为一篇惊世道理文章的原因，在宁辰离开之后，又吸引了一大波的人过来投奔。
所以此时双方准备登山的数量，相差并不多。
都是一百多人左右。
但是要论质量的话，无疑朱家那边质量会更高一点。
宁辰这边，也就宁辰一个人，可以撑撑场面。
开始登山之后，也明显朱家那边更加容易一些。
半圣所留下的圣意被全部激活，他们闭眼睛都可以上去。
宁辰这边正常来说，有三首圣级诗词文华的笼罩，也该没有问题才对。
但是仅仅只是走了百余米的距离，就有一个准备以文章击杀一头妖化异兽的儒生。被一只不知道是什么鸟突破了文华屏障，直接将队伍中一人的眼睛给啄瞎了。
好在他身边云山书院和张家的儒生反应够快，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