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家伙显然都是各种义体实验的失败品,程东想象不出究竟是哪种恶趣味的人,会创造出这么多可怜又可怕的怪物。
他很难不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联系到安云的身上。
“遗弃者,是你们帮会的名字?”程东的一只手腕上已经缠满了猩红色的藤条,他痛恨一切未经他人允许的义体化改造,尤其讨厌这种毫无意义的改造实验,“如果你认为带我来这可以展现你优秀的改造工艺的话,我只能告诉你,这样的改造不但和优秀不搭边,甚至只会叫人觉得恶心。”
“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安阳,快把那些好吃的发给大家!”安云甚至毫不在意程东身上所喷薄而出的不加掩饰的杀意,她一面指挥着安阳把手里的食物分发给那些怪人,一面小心翼翼地从实验台前捧上来一个包装得严丝合缝的牛皮箱子。
“这些遗弃者都是被我带回工作间的实验体,与其把这里称为一个帮会……莫不如说,这里只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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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可怜虫的庇护所吧!在这座城市里,除了住在中央城区最顶层的富人们,谁不是可怜虫呢?”安云说着话,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我不知道这间庇护所能保护他们多长时间……能活下来一天就是好的吧。他们和你不一样,工厂粗鲁的义体改造实验对造成他们的创伤很大,我们已经不期望能够扳倒这间工厂了,我们只想活下来。算了,和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们来看看你的这个朋友吧。”
牛皮箱子缓缓打开,那里面端端正正地摆放着高乐留下来的那颗义眼。不知道在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这颗原本剔透而闪耀的眼球,已经变得像是毛玻璃一样暗淡。
安云若有所思地看着这枚义眼,轻声道:“工厂一直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独立研发部门顶替掉公司在联邦的地位,在安阳献给207车间这颗义眼之后,高层立刻组织我们开展了对于这颗荷鲁斯之眼的复刻任务。可是在经历无数次的切割尝试之后,我们才发现……这颗义眼的铸造工艺,竟然是现阶段科技无法还原的一体嵌入式结构。而且我曾在父亲从前的实验日志上看到过关于这种义眼的只言片语,荷鲁斯之眼无法进行外部充电,而且在脱离有机生命体或断电三日后,会自行格式化使用数据。简单地说,你的这位眼睛朋友,很可能已经完成了自我销毁阶段……”
程东顿觉手脚一凉,着急道:“你们既然知道荷鲁斯之眼需要和其它生命体进行内部关联,为什么不直接安排一次义体手术?这家伙挣扎了那么多年才成为联邦里硕果仅存的人工智能,还有别的办法吗?今天才是他被摧毁机体的第三天,你把我叫来,绝对不只是为了告诉我这家伙已经自我销毁的死讯的,对不对?”
“装配荷鲁斯之眼需要极高的身体强度,当年的最后一次核战争已经让万余种科研成果毁于一旦了,虽然听起来很可笑,可是我们现阶段的义体改造技术,的确很难达到同步荷鲁斯之眼的水平。”安云无奈地盯着这枚已经蒙尘的义眼,只能不住地摇头,“没人会冒着烧毁意识网格的风险,接受植入荷鲁斯之眼的植入手术的。我现在之所以把你叫来,只是想弄清楚你对这个眼球朋友的态度。”
程东当然明白安云这句话的意思,现在能让高乐起死回生的办法,只有一个。
“在你做出选择之前,我有义务和你讲清楚这次义眼植入手术的风险。因为荷鲁斯之眼是联邦早期的军用装备,为了防止这类高精度侦查义眼被敌人缴获与烂用,它被同时搭载了极为周密的防盗算法。对于义体强度低于算法要求的植入对象,这颗义眼会毫不留情地抹杀掉受试体的意识网格,那种感觉绝对要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人类的身体和由电子元件构成的人工智能不同,你有极大的概率会痛苦地死在这次键入手术中,这种风险,你已经确认,并愿意承担吗?”
程东定定地看着高乐留给人世的唯一证据,心里却不由得一阵苦笑:“我最后留在这座城邦里的证据会是什么?杀人魔?记忆掠夺者?又或者……仅仅是一个不咸不淡的屁?反正我已经是个没有刻度的残废了,烧毁意识网格又能怎样呢?”
想到这里,程东大大方方地走到无影灯下的工作台前躺下,“我的义体性能你们应该已经检测过了吧。说真的,现在我还没办法完全控制住这些被叫做【蔓】的东西……总之,我并不希望在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你们会因为我的这副身体而没了命。”
程东说着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你们或许可以不必关掉我的意识网格,最少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尽量稳定住那些发狂的血藤。如果你们准备好了的话,就可以开始手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