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郭瑞峰第二天突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已正睡在家里的沙发上,脖子被沙发扶手窝的又疼又木,一时动弹不得,被子半拖在地上,老婆正在厨房里做着早点。
“我昨天什么时候回家的?我咋一点儿都不记得了。”郭瑞峰大声问老婆。
“你昨天究竟是喝了多少酒?硬是把个好好的人喝成了个鬼。”老婆也大声回应道。
“我记得好像就喝了多半瓶子吧!开头喝酒的时候还记着,后面的事情就断片儿了。”
“你昨天把马明礼跟张巧珍两口子算是彻底得罪了。我看你以后咋在学校里教书呀!我都跟你说过七十二遍了,平时少喝点酒,你就是当作耳旁风!”
“我昨天跟马明礼和他老婆发生什么事儿啦?我喝完酒还见过马明礼和他老婆?”
“你昨天喝了酒,跑到学区去找马明礼,在办公室里就跟人家吵起来,你还一脚把人家办公室的茶几踹烂了!要不是刘忠正好在学区,听到动静过去死活把你拦下来,说不定你还要把马明礼的办公室给拆了呢!”
“我有那么厉害吗?”
“你不喝酒是没那么厉害!喝上酒,天是王大,你是王二!酒壮怂人胆呀!这次喝出事儿来了吧?马明礼昨天说了,像你这种人,中学没法留了,要把你弄到小学去。你自已看着办吧!”
“他敢!他要真敢把事做到这么绝,我就敢把那件事给他捅出去!”郭瑞峰咬着牙说完,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把拖在地上的被子几把拽到沙发上来。
“马明礼私自压下了你的高级申报材料,证据确确凿凿的。你是去找了局长,可人家局长处理马明礼了吗?不仅没处理,还给打足了底气了!你看他那老婆张巧珍现在变得比以前更张狂了,这很明显是抱上局长的大粗腿了,不怕事儿了!现在的事情,你还用我多说吗?绝对是局长收了马明礼的好处,成心要帮他往下压事儿。你再找,顶个屁用!”
“看来我是没有退路了!管他呢!今天你早点去学校,帮我跟校长请个假,我再走一趟县里,我要是告不倒他马明礼,我就不回来上班儿!”郭瑞峰站起身,把被子团在沙发上,也不收拾,到瓮里舀了一瓢冷水,倒在盆里,开始洗脸。
“告倒告不倒,你都回来上班儿,别因为这个事儿,没把人家告倒,倒因为自已旷工,让人家抓住把柄,最后把工作搞没了。”
“我心里有数,我不回来,你就跟校长给我请病假。请病假是国家允许的。”
郭瑞峰洗漱完了,吃过了早饭,就到乡街上去等班车。到县城后,郭瑞峰没去教育局,而是直接去了纪检委,举报马明礼多年来违规给学区的中小学和幼儿园订购学习资料,并从中收取大量回扣。并向纪检委提供了那个向马明礼卖资料人的联系电话。
向马明礼卖学习资料的那个人,大名叫杨德光,跟他熟识的人,都习惯的叫他老杨。他在西原县老庙乡学区卖资料已经有七八年了。老杨每年来老庙乡两次,都是每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来征订下学期的资料。
老杨每次来了,都背两个旧的大行礼包,包里赛满了带来的供每个年级,不同科目老师选择的几种资料样本。等所有的老师选定了资料的版本,老杨就汇总了,拿到学区交给马明礼。学校在每学期开学的时候,由班主任把资料费收起来,全部交到学区的马明礼手里,由马明礼统一跟老杨结算。学校的老师需要资料时,老杨就按订单,把货发到学区,再由学区分发到学区下属的学校跟幼儿园。
郭瑞峰每年教初三的课程,跟老杨打了多年的交道,两人自然很熟。郭瑞峰平时爱喝点酒,老杨来了,郭瑞峰常约了老杨到乡街的饭馆里喝酒,有时候干脆领回家里喝,所以关系一直处的不错。喝醉了的人,话本来就多;两人又多次喝酒,老杨也把郭瑞峰当朋友。所以,时间长了,说话就不那么警惕了。而且,两人酒后聊天的时候,经常会聊到订资料的事情。有一次,老杨没控制住自已,就跟郭瑞峰说到他每年都要给马明礼上万元的回扣,还说这些事情他都在一个本子上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