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启明上班的时候,车间里的人,都咬着耳朵议论着他。
“听说了吗?王启明昨天被白灵当着几百号人的面给踹了,脸都丢尽了!”
“是吗?为什么啊?”
“这个王启明,给白灵吹他爹和哥都是大老板,还吹自己有个堂叔是副市长,白灵才和他好的,结果没有想到,厂里第一批下岗职工名单里,就有王启明的名字,白灵这才知道,王启明是吹牛骗她的!”
“这个不要脸的,居然干出这种事来?他堂叔要是副市长,他还能第一批下岗?怕是早就坐办公室了吧?”
“谁说不是呢?这小子丢了这么大的脸,今天居然还有脸来上班?脸皮果然够厚的啊!”
虽然车间里机床声震耳欲聋,几个大妈却在休息室里嗑着瓜子,扯着大嗓门,聊得吐沫横飞,不亦乐乎。
他们平时就对王启明这个穷小子吊上了生产科长的千金愤愤不平,现在白灵揣了王启明,终于让她们感到心口子平了。
王启明对这些冷嘲热讽,却一点都不在乎。
他马上要下岗了,具体要去做什么还没有打算,所以,他得在车间里把这个月干满,争取多拿点工资,以备接下来的开销。
他费力的抱起直径2英寸,长两米多的圆钢,从后面穿进了自己的车床,夹在卡盘上固定好,一抬离合,车床就高速地旋转了起来...
然后,王启明就操控着刀架上的切断刀,朝高速旋转的圆钢切去...
“嗤!”
一道紫色炽热的铁屑就如同怪蛇一样窜了出来!
王启明用戴着手套的手,挡在眼前,免得铁屑飞溅到脸上。
他的手套已经千疮百孔,一片铁屑忽然窜进手套,刹那间就把他手掌上烫了一个大泡,连手套都冒起了烟!
王启明却满不在乎地抖落了铁屑,并没有理会伤口。
对于车工来说,被铁屑烫就是家常便饭,这点伤压根就不算什么。
关键是,车床还在自动运转,车刀已经马上切断了圆钢,也不容王启明查看伤。
他一按离合手柄,车床顿时就慢了下了。
快要停的时候,王启明用受伤的手,握住了还在旋转的圆钢,微微用力,就把15厘米长的一截圆钢,借着车床的转动,拧了下来...
他们厂虽然名字叫汽车配件厂,可王启明他们车间里生产的,却是一种叫油管接箍的东西。
油管接箍是油田钻井工具的一种配件,主要用于油管的连接,据说车间主任的一个战友在油田上当领导,就接了这个活。
王启明干的是最脏最苦最累的第一道工序:下料。
就是把两米多长的圆钢,用切断车刀切成15厘米的一截一截...
然后,后面的工序才开始钻孔,粗外,精外,精内,倒角,发蓝...
王启明虽然身体并没有多强壮,可好歹是农村出来的,比胖子猴子他们这些城里娃就强些。
再加上他刚分进车间,自然就干了最脏最苦最累的下料。
说实话,在车间里干活,真不是王启明的长项。
从小到大,王启明都是家里的“废物”,父亲母亲和哥哥东子,很少让他干什么重体力活。
东子叫王启东,他每次看王启明干活都觉得着急,就把他扒拉到一边自己干...
王启明的长项是念书。
可惜,他初中考试没有发挥好,只考了个技校,就鬼使神差地成了一名在车间干活的工人。
王启明深知,干活不是他的长项,即便自己拼命干也干不好,所以,他才主动要求下岗,想出去闯一闯...
王启明正干得热火朝天,他后面第二道工序的刘凤琴就愤愤不平地走过来说道:“王启明,你今天打鸡血了吗?干这么快做什么?赶着去下岗去投胎啊?”
“额...”
王启明停下了车床,无奈地看着身后。
他的车床后面,是刘凤琴的钻床。
王启明把圆钢切成一截一截后,刘凤琴就用钻床在上面钻孔。
他们的工序时间本来差不多,可今天王启明干得太快了,一直没有休息...
而刘凤琴却一如既往地磨洋工,导致她的钻床边就堆了一大堆料。
这要是让车间主任看到,可就不好了。
他会知道,王启明在认真干活,而刘凤琴在偷奸耍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