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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到南极

“这是你送我的三岁生日礼物呀。”

“这其实是一块陨石。”齐云天小声的说道。

“啊,陨石?”

“小点声。”齐云天连忙捂住了儿子的嘴,“这是几年前爸爸无意中捡到的,确定对人无害后,爸爸就把它打磨成了一颗种子的形状送给你,希望小小的你也能像一颗种子一样,长成一颗大树。”

“这么小的陨石,有什么用呢?”

“可别小瞧它们,这些可都是外太空来的稀罕物,说不定通过它们,就能找到外星人呢,但是这一颗肯定不行。”

“哦。爸爸,真的有外星人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爸爸也没见过,但是爸爸觉得,宇宙中肯定有外星人,说不定就在我们身边,要不然我们的地球该多寂寞呀。”

“那下次再有流星,我也要去捡陨石,也要去找外星人。”

“哈哈哈,陨石可不能随便捡,捡到了大部分都要交给国家。另外有些陨石是有辐射的,对人有害。”

“那我不自己捡。要是找到了,我就告诉爸爸,你不是有很多研究陨石的工具吗,你帮我捡回来。我不要多,就要一小小块,行不?其它大的都交给国家。”

“行,爸爸就偷偷给你捡一小块陨石,然后我们一起去找外星人。”齐云天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帮他盖了盖被子,“时间不早了,乖乖睡觉,爸爸去和叔叔们说说话,一会就回来。”

“好的爸爸。”

“晚安宝贝。”

齐云天走出房间,关上门,回到餐桌旁坐下,“有个小尾巴,有时候也挺烦人。”

众人当然能听出这只是一句玩笑,一句饱含着父爱的玩笑,附和着都呵呵笑了起来。

齐云天喝了一口红酒,接着之前的话题说了起来,“知道我为什么给儿子起名叫齐迹吗?”

“九年前,我妻子距离预产期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准备从科考站返回家里待产,我因为工作需要没法陪同。谁知飞机在返航的途中,遇到极强飓风,坠毁在距离南极圈一百多公里的地方。“

”两天后,当我搭乘搜救队的飞机赶到时,看到的只是一地残骸,生命探测仪显示已没有任何生命痕迹存在。听到这个消息,我几乎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我无法接受失去妻子的现实,因为她救过我的命。“

”可是奇迹没有发生,等找到我妻子时她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同时发现的,竟然还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静静的躺在我妻子的怀里。飞机上几乎所有能保暖的东西,都裹在了婴儿的身上,才让小婴儿维持了基本的心跳和呼吸,只是体温很低很低。”

“最终,这个婴儿被抢救了过来。当听到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时,我感觉自己仿佛又从地狱的边缘被拉了回来。救援队的人都说,婴儿能在这种环境下出生,我的妻子创造了一个奇迹,能够在这种环境下坚持到现在,小婴儿也创造了一个奇迹,所以我就给我儿子取名叫齐迹。”

“这件事我们听以前组里的老同志们讲过,可这和您把儿子一直带在身边,甚至连学都不让他上有什么关系呢?”沈助理继续问道。

“当时我也坚信,奇迹确实发生了。只是后来,随着小齐迹越长越大,我发现他的力量明显比同龄人要大,跑步速度也比别人快,饭量也要大的多。一开始我还很高兴,可是在小齐迹五岁多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我发现他的耐力越来越差,同样是慢跑,别人能跑10分钟,他只能坚持三分钟,别人能慢慢跳一刻钟的跳绳,他不到五分钟就气喘吁吁了,这和他的身体素质是完全不相符的,于是我就带着他去医院检查。”

“跑遍了大半个世界,都没能查出什么问题,直到有一次偶然间遇到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得知我儿子的情况后,告诉了一个再次让我跌入地狱深渊的事实——小齐迹得了一种极为罕见的逆向发育生长综合症。”

齐云天一口把杯中的红酒喝完,继续说道:“这种病发病的几率,在千万分之一以下。患者都是婴儿时期不显现,到了三四岁以后,身高、体重、力量、速度、大脑反应能力等均明显优于同龄人,但是内脏器官的发育,却慢于同龄人,于是就会出现虽然身体肌肉强壮,但是内脏器官跟不上脚步的情况。“

”等到了十二岁以后,内脏器官反而会开始老化,到了那时候,除了等待死亡,已经没有其它的路了,因为没有一个患此病的人能够活过十八岁。”

“所以您就不让小齐迹上学了,因为那才是真正的浪费生命。您想让小齐迹在这短暂的生命中,尽可能多的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于是您就把他一直带在身边,跟着您走遍世界?”听完齐云天的叙述,沈助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齐云天缓缓的点了点头。

“对不起,齐教授,我不该问这个让您伤心的问题。”沈助理充满歉意的说道。

“没事,你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再说,在我眼里,时间是什么?不过是人大脑中的一种错觉罢了,用一个错觉去诠释一个生命存在的意义,既不科学,也不哲学。”齐云天淡淡的说道。

身材魁梧的郑领队拍了拍齐云天的肩膀,“齐教授,您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父亲。”

齐云天的讲述,让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众人也没有了继续聊天的兴致,于是在纷纷安慰齐教授之后,各自返回自己房间洗漱休息。

齐云天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打开床头的台灯,如水般柔和的光线顿时铺散开来,既不刺眼,也不昏暗。

灯光下,小齐迹正在床上熟睡着。白净的面孔,长长的睫毛,睡梦中偶尔发笑露出的两个小酒窝,一切一切的美好,都在告诉这个世界,这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小男孩啊。

齐云天伸出右手,温柔的抚摸了一下儿子的脸颊。看着睡梦中的儿子,齐教授内心感到无比的安宁,瞬间散发出的慈爱,仿佛能将这屋外的冰山融化。

洗漱关灯后,齐云天躺在沙发床上,脑子里再次想起了沈助理提的那个问题,以及自己也曾向他人给出过的同样的回答,内心不由得感到一丝不安,一丝焦虑,因为自己说的,并不是全部的真相。

齐云天不让儿子上学,将儿子始终带在身边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为何在自己孩子的事情上向其他人撒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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