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晏兮收回眸光,关了窗户,拢了拢衣领,感觉有些萧瑟。
她双手抱臂,倚着窗台,陷入沉思,蹙紧眉头,刚才脑子怎么闪出陆穆清呢?
冷晏兮想着他离开已有一个多月,去了湘晋,还是渝原?或是西堤小镇。
她记得他临走时说过这段时间暂且安稳,果然,平静了这么久。
冷晏兮摇摇头,甩开纠结陆穆清的去向,还有他的所言之事。
她俯身捡起稍微破损的书,刚才那一下,砸的有些狠。她再无心思看下去,随手往卧椅一放,总觉得心神不宁,哪里不对劲!
冷晏兮挪步到屏风后面换了睡衣,看看时间,估计今晚汤小刀不回外屋,应该在吴叔房里过夜。
她躺在床上,心事重重,辗转反侧。
这段时间太过于平静,怎么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她捱到下半夜,迷迷糊糊有些困意,合眼入眠之际,一阵嘈杂的声音隐隐传来。
冷晏兮猛地睁开眼,一把掀开被褥下地,她警惕地竖着耳朵辨别,声音好像是前院传过来的。
冷晏兮大步迈向屏风,顷刻换了衣服,仓促跃出卧室。
她打开外屋的门,岳副官迎面而来,他一脸慎重,略有些慌忙说道:“小姐就别去掺和了,先呆在苑里。”
“怎么回事?”冷晏兮沉了沉目光,问道:“今晚老爹不是宴请叔伯他们来府上喝酒?”
自从香满楼醉卧温柔乡之后,江督军和他的六将经常相聚,许是上次在香满楼出丑,他们也有所顾忌。外头去不了,便决定往家里带,除了老六娄士农不曾娶妻,其他五个皆有猛妇悍妻。于是,几个人三天两头聚在督军府,若不然,就往娄士农家里挪。
冷晏兮刚知道那会儿很是气愤,可看着父亲孤身独影,又有些于心不忍,罢了罢了,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吧!
她当初也想过父亲身边不能没有伴,留下一两个较为妥当的照顾他,只是,她一转念,便打消这个念头。
浸染督军府尔虞我诈的后院多年,哪有什么纯良之人!
如今有这几个兄弟跟他把酒言欢,忆念当年风云,唠嗑英勇无畏的事迹,也算慰了他的虚空。
“今晚来了几个乐汇门的新面孔,说是从大上海调教训出来的人儿。”岳副官讷讷说道:“后来喝多了,娄长跟周长起了点冲突…”
“为了这几个女人?”冷晏兮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
“嗯。”岳副官点点头。
冷晏兮沉吟问道:“我爹呢?”
“督军…也喝多了!”岳副官可不敢坦言,其实是江督军先挑起的源头。“没什么大事,小姐先睡去。”
冷晏兮心里始终不踏实,扭头往外走,说道:“不行,我还是去瞧瞧!”
“小姐!”岳副官一把拦住她,“督军让你呆在苑里…”
“我爹不是喝多了么?”冷晏兮冷下脸,眼里折出清冽的寒气。
岳副官顿时怔住,这么多年他从不曾对她隐瞒或撒谎,这一下子就露馅了,他懊恼地叹气。
冷晏兮不再言语,瞟了一眼,将岳副官的隐隐不安尽收眼底,她没有迟疑径直掠身而去。
岳副官急忙追了出去。
冷晏兮来到前院就听娄士农愤怒拍桌,而周中柱有些歇斯底里地咆哮,一道玻璃击碎的声音划过,随即女人的惊恐叫声尖锐入耳。
怦怦!两声枪响。
冷晏兮脸色大变,快步冲进大厅,眼前的一幕使她错愕。
一个妖娆的女人倒在血泊当中,胸口上的窟窿眼正冒着热腾腾的血水,倾泻而出。
娄士农手里执着枪,枪口正对着周中柱,很显然,地上的女人并不是他开的枪。
看他脸色苍白,手腕微颤,一副愤怒而难以置信的表情。
娄士农和周中柱被人当作枪杆子使了,地上的女人死于暗枪。
冷晏兮脑海里弹出一个念头!
江督军瞪着阴鸷双眼,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的神情凝重或惊诧,或愤怒,还有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几个娇媚女人。
冷晏兮站在狼藉一片的大厅,还没反应过来,江督军扭头一声大吼:“趴下!”
刹那间,冷晏兮后背受之一击,整个人被随后赶来的岳副官扑倒。
一阵枪声,子弹扑扑直响,从冷晏兮头顶掠过。若非岳副官身手敏锐,只怕她已打成筛子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