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看了一眼,随意记了个大概,自言自语道,“还是带回去给欧伯看看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姨娘,嘻嘻。”
说完,她放肆地将整张脸都凑得更近一些。
粉色的气息带着令人迷醉的香味从她双唇间吐出,被君言吸了个干净。
“今晚你太累了,风太大,把你的纸条卷走了,乖。”女子轻声说道,倒映在她眼里的君言懵懂地跟着点点头。
有一枚雷轰隆隆地滚落,女子的身影如来时一般凭空消失。
只剩下风雨依旧肆虐,那扇半开的门依旧吱呀作响。
这天夜里,东璜岚趴在床边的小桌上,梦见了小雨师。
自从来了南都,已经很久没有再梦见那个粉蓝色头发的孩子,她已经快要忘记他的样子了。
然而,当他再次以黑蓝粉色头发少年的姿态出现在梦里时,她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一头蓝粉色的绒发,换做海藻般泼墨长发,随意地披落一地,鬓若刀裁。
但他一双眼中水月般迷离的晶莹粉色却分毫未改。
“是你。”东璜岚第一次距离他这么的近。
“东璜岚。”少年声音雨落水泽般好听,带着十二分的缱绻倦怠。
一时哑然,东璜岚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他,心里有好多好多疑问,却一句也问不出口。
他的娘亲死在了阳城,身负护佑妖族之责的东璜氏难辞其咎。
这五年她偏安在南唐,而他不是经历了多少辗转。
粉晶般的琉璃眼底沧桑难掩。
“好久不见。”
“啊,你记得我?”
前几次在梦里,难道他也能看到自己?
东璜岚有些惊讶,明明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婴孩。
小雨师点点头,粉色的眼中尽是一片无辜的晶莹之色。
“你爹,把你救出来了?”
东璜岚尝试着问道。
在她所了解的始末里,雨师舍命掩护他,就是为了让他爹-辰阳宗主的独子江别可以将他救出莲花台。
如果他被救了出来,那时雍州唯一可以庇护他的,只有迁往屏山的妖族。
他会不会,知道屏山发什么了什么。
面对着急切的东璜岚,小雨师眨眨眼眼,鼓起嘴故意叹了口气道:“我见过你,在临安,可惜七七不让我露面。”
他仔细地看着东璜岚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寻找到什么想要的答案。
“你是筝七七的那个朋友?”
当年在临安,是她讲七七送入长安岭的,那时七七支支吾吾遮掩的就是他?
“是啊。”
小雨师眯眼笑笑,他的五官无辜柔软,笑起来更是玲珑可爱。
但这样漂亮的人眼底却一点也没笑。
强烈的对比让他看起来矛盾得有些诡异。
“你可知道屏山......”
“可惜,药效快到了,你要还想问什么,就来南唐皇宫来找我吧。”
不等她说完,小雨师遗憾地摇摇头,垂落在身侧的指尖泛起点点悠然白光。
一股力量毫无预兆地出现,直接将东璜岚从梦中震得醒了过来。
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打开了,冷风从领口灌入全身,雷雨大作。
是梦吗。
但是总觉得,不只是梦。
她必须要知道屏山发生了什么。
东璜氏守了几代人的妖族下落不明,像一张讽刺的脸,无时不刻在嘲笑他们无谓的付出。
活要见妖,死要见骨。
她的怀中,平平无奇的一把木梳,不知为何有了条细微的裂缝,蜿蜿蜒蜒,横埂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