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兄已经加派了两队的侍卫日夜轮首。”笙公子宽慰道,“他素来周到细心,必不容失。”
月落乌啼,一转眼便入夜了。
次日天刚微亮,东璜岚一如既往地早起练习九九归元步和百目瑶琴,为了不打扰府里人休息,她都是翻墙去附近一处荒废的宅子中练习。
每日每日地等娘更新的消息,她心里猫抓般的着急只有全神贯注的训练才能短暂地舒缓。
刚轻车熟路地翻上墙头,一根红缨枪就从眼前滑过,东璜岚一个紧急后仰才堪堪避过,只差一点就要把脸刮花了。
她的功夫还算扎实,并没有惊动那位拿着枪雄赳赳从墙下走过的君家大小姐君华。
这么早?
只是微愕了片刻,东璜岚就了然了。
同样受君氏血脉拖累的君华能在枪术上达到小成境自然也是下过狠功夫的。
吃过倍数于常人的苦,花费倍数于常人的心血,才能看起来不太费力地跟上常人的进度。
就是不肯屈服,要强要命的性子,她们很像。
东璜岚再看君华,也就可爱了很多。
回青雨斋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东璜岚浑身酸软地又看了一上午的书,过了午膳又好久才恢复些力气爬起来出们走走。
远远的,她恰好看见刚从前厅出来正往书房走的君臣泽,青衣长衫,卓然于世,一如他喜爱的篁竹,在长风里仍旧坚韧挺拔。
几夜没休息好的君臣泽来不及回房,又被繁忙的事务吞噬了。
东璜岚望着他离开的方向,隐隐担忧。
更远处的笙公子默不做声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君臣泽转过回廊,衣摆的最后一片也看不见了。
君臣泽不是神仙,和她一样肉体凡胎,也会累。
但他没有找任何人求援,凭一己之力支撑着君府的天。
积石有玉,列松如翠。
这样克己复礼的君子,即便伏案泣血,又会说与何人知呢。
思来想去,东璜岚还是决定去找他一趟。
走了一路,秋香嬷嬷也劝了一路:“岚小姐,这会儿君公子只怕心情不好,这几天连送饭,司墨的丫鬟也都被赶了出来。”
“嗯,我知道了。”
君臣泽好清静,在君府东隅的篁竹林中修了个极简的木屋,题为明轩阁。
修竹挺拔,枝繁叶茂,无论风雨都天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清高。
东璜岚沿着曲折的小路,刚走到木屋前,便见到个侍卫打扮的人托着满满一盘的暗探密牒拾阶而上,而门前看起来已经放置多时的饭菜却纹丝未动,应该已经凉透了。
“君哥哥。”东璜岚快走了两步,赶在侍卫之前,指节轻叩在门上。
她的声音压得轻,生怕惊扰了屋里的人。
“岚小姐请回吧,我家公子不见人。”侍卫无奈地劝道,如今多事之秋,他家公子一力支撑偌大的君府,这些日子饭菜都不进口,所有的来人都一并拒回了,连君华小姐来也是在门口白白站了一个时辰。
“进来吧。”屋里君臣泽的声音将那侍卫的脸打的生疼,“密牒也让她一起带进来。”
他尴尬地让到一边,将手里的密牒托盘递给东璜岚,心里却很是不服,这些可都是最为绝密的消息,他自己也是在公子身边鞍前马后地跟了好些年才能负责转交,这岚小姐毕竟是个外人,怎么能让她来呢。
但是心里再怎么嘀咕,他还是恭敬地退了下去。
“岚妹。”君臣泽从如山地卷宗中抬起头来,温润如玉的公子几日不见憔悴了不少,鬓发也有几缕散落下来,要知道他平时最是一丝不苟,仪表堂堂。
“这么多卷宗?”东璜岚惊讶于那几乎将他埋入其中的卷宗,再加上自己手里的满满一盘密牒,已经快没有能下脚的地方了。
这么多密谍,他是将整个情报网的人都派出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