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谁看了这我见犹怜的模样,都会心软吧。
“你和岚儿说,你有情郎了?”
“是……”
“哦?说说看,是谁家的公子啊。”百里足足分明不信,戏谑地挑起鎏金的眼。
半夏的头更低了,“恕半夏不能说。”
“既然不能说,又为何要让岚儿知道你有情郎?”那金眸中似有刀光,寸寸剔骨拨筋,“你明知辰阳宗莲花台钦点了你,就绝不容他人觊觎,莫说瑶国,就是在雍州,也没有谁敢从他们手里抢人。”
随着他的冰冷断言,半夏的胸口起伏一片。
“我不管你想干什么,都不要把岚儿牵扯进来。”百里足足眯起眼睛,一瞬间杀意闪过,“下次,你不会再有请罪的机会。”
“她并非瑶女,表哥让我教她礼仪文化又是要将她送去哪里?”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百里足足的语气阴冷,“你守口如瓶,他就能活着。”
他……
半夏细长的眉缩了缩,飞快地低下头去。
“他还好么”
“他自有人照拂。”
“……”半夏的声音轻若蚊蝇,牵牵绊绊,终究只有她自己听见了。
百里足足见她不语,懒得再和她多说。
从她的身上,几乎可以看见自己的娘亲,一样的软弱,一样的无知。
想到自己的娘亲,百里足足只觉得满心烦躁,挥挥手示意易安将半夏带了下去。
傍晚。
东璜岚坐在床塌上,额角抵着漆痕斑驳的窗棱,眼神落进樊城茫茫烟雨里。
樊城不比临安秀美,沉闷的市井气氛,浮躁不安的过往路人,似乎整个城都笼罩在阴云密布的焦虑中。
她记得这个地方。
四年前,笙哥哥就是在这里被冤枉盗窃,因为司法混乱,酷吏滥用私刑,丢了性命。
东璜岚从怀里摸出那柄木梳,神情复杂地摩挲着光滑的梳齿。
这时,酒楼下,忽然有个垂髻稚子从娘亲的手边挣脱,瞧见行路的高头大马开心地捡了片菜叶想去饲喂。
马上的人粗眉一横,手里的马鞭便朝着满脸笑容的稚子身上甩去。
那马鞭足有手臂粗细,铁皮韧劲十足,这一鞭子下去皮糙肉厚的壮汉也少不了皮开肉绽。
东璜岚来不及多想,前身已经探出了酒楼,下一秒就准备飞身跃下。
却见马鞭尚未落下,忽然就在半空中断成了两截,连带着那人一侧的鬓发,在惊愕中落到了地上。
“见鬼,邪了门了。”人影都没看见,自己的辫子和鬓发竟然寸断,那人心知这只是警示自己,若是再作停留只怕下一个掉的就是自己的脑袋了。
实力悬殊,走为上计。
于是那人狠狠地瞪了马腿边恍然无知的稚子一眼,双腿一夹马腹,仓皇而去。
街上来往的人群什么也没能看清,奇怪地互相唠叨了几句,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只有悬在半空的东璜岚,捕捉到了那抹身法诡谲的身影是如何将手里的剑掷出,再高高跃起,足尖点在屋檐瓦砾上,剑落到一半时人已经到了街的另一侧,稳稳地将剑收入鞘中。
一气呵成,全无破绽。
天下能做到的人不出五指之术,这会儿在樊城的,就只有秦木了。
秦氏影舞术果然登峰造极,只可惜,这样一群人却屈居东璜氏之下,隐没长安岭之中,知道他们的人寥寥无几。
“你还好么?”秦木在看到东璜岚留下的讯息后,便一刻不停地赶来。
“我还好,你呢?小忆的事情可还顺利?”东璜岚仔细地关上门窗,这里毕竟是雍州天下,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嗯,七娘说,今晚子时城中德善药铺,她会在那里等你。”
“樊城中也有德善药铺?”东璜岚委实没有想到,这种联络地点居然都用同样的名字,万一被辰阳宗发现一个,岂不是一倒倒一片。
“之前不是,昨日改的牌匾,说是怕不好找。”秦木老老实实地交代。
捂脸,这倒的确是她的风格。
“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