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像一个父亲。因为我不敢,我不敢对他仁慈,对他宽容。他必须是最好的兵。
我有时候很后悔让他来部队,如果当年他去靠大学毕业了当个普通工人,我们不会走到现在这样。”
邹建国手里握着一颗橘子,剥开皮,嗞出汁。
“他是个兵,我的兵。他不能出一点儿错,他可以平庸,但是不能出错,一点儿也不行。我不能对他宠溺,这样别人就不会想要从他身上找机会,来毁了我。”
邹建国停了几秒,又接着说。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沽名钓誉,只在乎自己名利的人。别人眼里,一个副旅长,一个有几千人的兵头子,手握大权呀。”他笑了笑,“可我觉得不是,我没有权,只有压力。肩上扛着国家的尊严和底线,不能出事儿。我邹建国臭不臭不重要,但副旅长不能出事儿,不能让人抓住把柄,说中国的军队高层尽是花边新闻。说起来容易,但是人就有弱点。”
邹建国把掰好的橘子递给董宛。
“小宛,你陈叔是我最喜欢的几个兵之一。他看人的眼光比我强。你是个好孩子。如果,志强有这个福气,希望你们能走到一起。如果他没有,我今天来找你也算是尽我这个当父亲的一份力了。别跟他说我找过你。你爸那儿我也打过招呼了,出了门不会有人知道我来过。”
邹志强在小年夜那天在异地的火车站蹲了一整夜抢票,他没抢到年三十的。邹志强想,初一,也行了,能回家就行。
邹建国走后的第二天,董宛失踪了。
董大友去了趟食堂,回来人不在。护士守在卫生间外面等,人一直没出来,等回过神,人已经不见了,门和窗户上有过挣扎的痕迹。但护士没听见喊声。
王思东派过一个警察守着董宛,但许方成收押后,就让人回来了。
董宛会被人带走,王思东没有想到。
谁也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