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大半个月,虽然每日陈伯都会奉命驾着马车接送君卿,但白清渠却再未露过面,连早朝也未上了,问起来也只说是告了假,缘由未知。
而君卿这些时日心中亦不太平,白清渠避而不见令他莫名烦躁,又不知从何而起,也没了上门找麻烦的心思,索性便和一帮纨绔子弟整日寻欢作乐。
百花楼二楼的一间雅室内。
君卿与江星洲几人照例聚到了一起,一边喝酒一边听楼里的姑娘弹琴。
百花楼内最有名的琴师名为浅墨,琴艺高超,与宫中的乐师相比也不逞多让。
仙乐盈耳,佳人在侧,君卿却提不起半分兴趣,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心中不快。
陆锦川与江星洲二人互相一交换眼神,默契地与君卿拉开了距离,又暗暗给林朔递眼色,让他去探探情况。
林朔瞪了两个损友一眼,咽了咽口水,期期艾艾地问道:“君兄,你这几日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需不需要兄弟几个帮你出出主意?”
君卿转着手中的酒杯,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眼里的嫌弃不言而喻。
接收到君卿的目光,林朔顿时怂了半截,不住地向躲远处看戏的两人使眼色。
江星洲与陆锦川你看我我看你,默契地选择了闭嘴。
又是几杯酒下肚,君卿的眼尾泛了红,眉宇间也染上了几分醉意,他自己先开了口:
“爷好像惹着白清渠了。”
三人皆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君兄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惹国师的次数还少么?感情以前人家不搭理你你不乐意,现在终于把人气到了你又良心不安?
“君兄你是怎么惹到国师的?”林朔素来是个一根筋的,想到什么便问出来了。
君卿的神情顿时微妙起来,脑海中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晚马车内的情景,耳尖倏的红了。
陆锦川眼尖地发现君卿的不自然,顿时大呼小叫起来:“君兄,你……你不会是……”
话说到一半,君卿凉嗖嗖的眼刀子扔过来,陆锦川立刻消了音。
“有没有能让人消气的法子?”
对于这个问题,林朔自认为很有发言权,“君兄你投其所好不就行了吗?我要是惹我爹生气了,我就给他搜罗几坛好酒,等他喝了酒消了气,就啥事也没了。”
“不妥不妥。”林朔刚一说完,便被陆锦川否决了,“君兄又不知道国师喜欢什么,更何况,君兄又没说是怎么惹到国师的,还是得对症下药才行。”说着,他又好奇地凑上去,一脸八卦地问道:“君兄你就说说呗,是怎么惹到国师的?”
君卿横了他一眼,伸手拎过酒壶,将酒杯蓄满,“与你无关。”
江星洲心细,猜出这事后有隐情,于是拦下两个乱出主意的好友,温声说道:“君兄,虽不知你与国师大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就我对国师的了解,他向来公正严明,倘若你真的惹他不快了,不如同他诚恳地道歉,说不定国师大人便原谅你了。”
君卿咬牙:“你让爷向他道歉?他身为爷的侍从,难道不该主动来找爷求和?”
林朔无语,你都说了是你惹国师生气了,你还想着国师来低声下气哄着你不成?
江星洲低低笑了一声,安慰道:“君兄,你想想,倘若你能放下身份前去求和,说不定国师会对你高看一眼,与你冰释前嫌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君卿似乎动了心,但仍死撑着面子:“爷还需要他高看?爷要是真去找他,文武百官还不知怎么笑话爷,不去!”
江星洲忍着笑,示意林朔二人不要说话,正色道:“去或不去自然全凭君兄意愿,大理寺还有案子没审,我就先行告辞了。”说完,暗暗给林陆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纷纷起身:
“哦对,君兄我也得先走了,我爹说再晚归就要打断我的腿了。”
“我也是,走了君兄。”
几人打小便一起玩儿,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一直等到出了百花楼,江星洲才停下脚步,回头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来:“给你俩一个忠告,君兄与国师之间的事,你们不要管,也不要问。”
“欸不对啊,江星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陆锦川后知后觉,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江星洲这人看起来人模人样,其实和君卿一样,蔫儿坏。
江星洲摇着折扇摇头:“隐隐有个猜测,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们,总之这顿时间你们消停点儿,别去招惹国师大人,也别惹君兄,不然倒霉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江星洲三人离开不久,符泽凭空出现在房中,立在君卿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主子,人找着了。”
“如何?”君卿淡声问道。
“她是当年皇后宫中端茶的宫女,因为知道得不多,才侥幸留下一条命。不过,据她说当时皇后宫中确实换掉了一批宫女,没人知道她们去哪儿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过,她给了我们一样东西。”
符泽将一枚暗金色的令牌交给君卿,“她说这是她在皇后宫中捡到的,皇后经常会悄悄接见一些身份不明的人,这令牌就是从那些人身上掉下来的。她原想着偷偷卖掉,但后来事发之后她害怕惹祸上身,就把这个藏起来了。”
“姜家的东西,看来姜家二十几年前就把手伸到大周了。”君卿看了一眼,冷嗤了一声,眼中酝酿着风暴。凡是和他娘的死有关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