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内,华灯万盏,如同白昼一般。
大兴宫裕华殿内,现在热闹非凡。佳酿珍馐摆满了一排排的案几。
杯斛交错间,时不时的有三五成群的靓丽佳人走出来。
顿时人声,乐声,碰杯声变的沸沸扬扬。
这让冬寒夜里的宫殿,竟然发出了一丝丝阳春三月里的融融暖意来。
这一天,是萧让宴请朝中老臣的筵席。
萧让端坐在大殿之上,在众王公大臣的欢声笑语中,在璀璨华丽的灯光照耀下,饮美酒,听华乐,已经进入了微醺的状态。
这时,萧让才第一次真正品尝到了作为一个大王应该享受的快乐。
这时候的他,不用去想塞外军情,不用去想同胞心怀不轨,不用去想今日奏折上说的贼寇出没,更不用去顾忌殿上坐的那些人,到底有几个对自己是真的忠心。
端起面前的一杯酒,缓缓的咽下。接着双唇猛地张开,喷出一股酒气。然后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脑袋微微的摇动,两眼眯成了一条缝隙。
他在享受,享受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一刻宁静。
因为等下他要宣布一件大事。
一件可能会让他从皇位之上跌落的大事,一件可能会使泾国大乱的决定。
酒足饭饱,萧让已经是微醺状态。
“诸位爱卿,今日孤设宴款待,可都还满意否?”
那些大臣们正在推杯换盏,被他这么一问,霎时安静了。
连忙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跪倒一片,齐呼万岁。
这些大臣之中,也不乏生活里面喜爱吃山珍海味的。
虽说今天这筵席也不错,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也只能说一般。
可这是大王请客,谁敢说个不字呢。
萧让心里也说,老子花钱请你们吃饭,已经很不容易了。
“来,我们君臣共饮一杯。”说完,把阿满刚添满的酒一饮而尽。
众大臣也是干杯示意。
“此刻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孤有件事情要同诸位爱卿商议。”
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表情,萧让也不墨迹,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日早朝,孤决议废除三公制度,采用三省六部制,那自下月起,便要开始实行了。”
“哗。”大殿之上人声迭起,乱作一团。
萧让没有继续讲话,只是看着,冷冷的看着,当然,最重要的是看向两个人,宇文觉还有商弥。
泾国三位柱国,除了年迈的萧定习今日抱病未来,便是他们二人了。
说是改革,实则就是分权。然后再大权回归自己之手。
这无疑是触碰了他们的利益的。
宇文觉仍是一副悠哉做派,好像这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倒是商弥,把拿起的酒杯又放了回去,看向萧让。
两人一对视,他明白,这位柱国虽未有过交集,但是这个不像宇文觉那般深沉。
“诸位爱卿,意下如何?”萧让收回目光问。
“大王,三公乃是祖制,我等为泾国有着赫赫功绩,故此先王才许我们三公之位,辅佐大王。莫非大王是觉得我们老了,已经不能替大王分忧了吗?”说话的正是商弥,他早已脸上挂满了不悦。
本来就是来吃饭的,怎么吃着吃着还把自己的权利吃没了。
果然不出所料,这家伙是个直性子。
那倒好办了许多。
“爱卿,孤来问你。你可知,现在国库之内存银多少?”萧让倒是没有生气。
“臣素来负责刑罚之事,这管账的事情,是他宇文觉的。”商弥气呼呼指了指宇文觉,意思是,你小子办事不力,害我也被影响。
“大王,国库存银...”宇文觉拱手。
“诶,爱卿,待孤说完。”
“三公确是古制,但古制就一定是正确的吗?千百年来,哪朝哪国的大王,不是废旧立新才可使国家强大?”
“大王。”商弥还想再说。
用手一挥,阻止了他。
“前朝国君无道,致使丢了祖宗结业。想我泾国,立国不过才几十载,经过先王他们的励精图治,才有了这般天下。但你们谁有想过,若是旧制不除,是不是下一个坐在这里的,便是另立新国之君。”萧让说的激动,站了起来。
“臣惶恐。”那些大臣们连忙请罪。
萧让心里一乐,果然,演技很重要。
“孤知道,实行新政,势必动摇你们的利益,但是你们也扪心自问,是不是真的都在替孤分忧?是不是都在为了我泾国的强大而兢兢业业?”
“改革之事,势在必行,谁都无需多言,否则,何文宏便是你们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