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这群‘家仆’貌似对我防心甚重啊。”
两城已然公然宣战、势头水火不容,仇恨不共戴天,这大护法倒是有些魄力,这档口敢单枪匹马出现在仇家面前,还谈笑风声。
“月护法其名天下谁人不晓,小仆心系主安危难免防范。”萧宸玖上前一步走出众黑衣人的保护范围,语气漫不经心道,“面对阴沟老鼠不得不防范,还请君莫要介怀。”
“萧兄对我出现在此,好像并不意外?”月均潭并不在意被羞辱,摇头而笑,带着黑色玄铁钩爪的手抵住额头,有点无奈。
“实不相瞒,今日家仆在城中撞见诸位,本城主便猜到你等不会善罢甘休,果不其然是城主亲临。五大宗门以来其二。”萧宸玖语调冷漠,面无表情道。
这番话明着是针对,其实是在暗中提醒对方行事过于惹眼,也是在转移月均潭的注意力。
月均潭心念澄澈,听出萧宸玖话中的弦外之音,愣了半瞬又笑了:“呀,本城主失算了,实在不该在第一天到往引城便招摇过市。”
“月某有个门户要清理,萧兄回见。”阴影伸缩,带着笑意地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原地,可见其功力的深厚程度不可忽视。
“公子,此人明明是仇人,您为何要提点他?”望着月均潭离开的方向,其中一个黑衣人担忧道。
“仇人了又如何?”萧宸玖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天穹,另有所指道,“天尚未明,谁又知晓谁的面容?”
…
往引城夜里向来鬼怪横行,一旦日落便无人敢在外逗留,哪怕是妖物也不行,只是这一夜过后却消停了许多。
城外邪祟屡次被斩杀,逐渐传出是一群影子所为,身份成迷。
有人猜测是仙家秘密派来的除魔修者;有人则说是修行讲究积德行善的妖精;还有人说是神明显灵救苦救难;各种各样的说法五花八门、层出不穷,甚至在短短半个月内编成了百八十个版本的小话本,称其为“夜师”。
这个啼笑皆非的绰号传到萧宸玖耳朵里,萧公子头痛地扶额,心里暗自思量以后再杀鬼怪一定要注意,可千万不能给人看到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次日凌晨,慕南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入目的表示客栈的脊梁。
这是…回到山谷中妖物的地盘了?
对了…
慕南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理清了思路,伸手向身边探去,手立刻被握住了。
萧宸玖就坐在榻边,温柔地看着她,见她微微蹙眉醒过来,以为她是有哪里不舒服:“怎么了?”
慕南卿看着眼前这张清俊出尘的脸,和他那副好欺负的模样,突然就觉得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一点儿也不作假,负气别过头不看萧宸玖,闷闷道:“我肚子疼,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萧宸玖握着她手的指尖一顿,僵住了。
面上没什么情绪,暗地里却心乱如麻:完了…卿卿果然已经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萧宸玖一时半会儿不肯答话,慕南卿气笑了,拧着眉头翻身而起,笑得咬牙切齿,仿佛下一瞬便要给眼前人几巴掌:“现在老实了呀,怎么不说话了?敢情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倒是装起哑巴了!?”
“不…我…卿卿你听我说!”萧宸玖急忙扶住慕南卿,急切使他失去了平日里的精明,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出心里话,“我…我只是没想好要如何跟你解释…毕竟——”
毕竟你这具身体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
后半句话萧宸玖没能说出来,尽数哽在了喉咙中,眼尾泛红,指尖微微颤抖着。
慕南卿对于他的想法了然于胸,幽幽叹了口气,指尖下意识抚了抚小腹,淡声道:“其实…你真该早一些让我知道,那样就不会发生昨夜的事情。”
倘若早知道腹中已经孕育着一个小家伙,她断然不会贸然闯入机关山,上蹿下跳无所顾忌,险些要与素未谋面的孩子就此骨头分离。
萧宸玖闻言抬起泛红的眼睛,搂过慕南卿,搓着她冰冷地指尖:“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卿卿。”
慕南卿下意识伸出手回抱萧宸玖,顺便拍拍他的背后,没出声。
房门轻响了两声,风净月推门而入,向二人施礼后起身道:“公子,有人要见你。”
萧宸玖抬起头,经历大起大落后的眼尾还有些泛红,看到风净月的神情有些古怪:“何人?”
“星天外的陈轩。”风净月毫不掩饰自身的厌恶,快要把白眼翻到天上,言语里字行间都是满满的鄙夷挥之不去,“公子见吗?”
听到“星天外”三个字,萧宸玖肩膀条件反射性一凛,随即脸色寒了下来。
“老熟人啊。”他寥寥可数几个字掷地有声,撒娇似的将脸埋进慕南卿颈间蹭了蹭,“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