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师落败,一群弓箭手瞬间顶上他们的位置,举弓将慕倾依包围。
少女睫羽眨动,轻嗤一声,吊儿郎当地警告:“国师,我不想对您无理,可不代表我不会杀别人。”
她别有所指地撇了眼四周的伏兵:“一批精良的暗卫训练出来,想必是要花费不少时间。”
清识国师怒目而视慕倾依,心底火气腾腾往上窜,语气更冷了:“你可知道,上一个胆敢威胁我的人下场是什么?”
“你喜欢她。”慕倾依手提长枪抽身跳到树上,生着略微薄茧的指尖在手中女子的脖颈处轻轻滑动,眼神炽热而专注,“可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向来平淡含蓄的国师大人盛怒之下头一回额角爆出了青筋,目光阴寒,开口时恍如丝丝寒霜入人肺腑:“就算你杀光天下所有女子,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在不在一起,可不是你说的算。”慕倾依秀眉轻挑,掐住了女子细弱的脖子,手指缓慢回缩用力,女子脸色很快由白转青,最后变得灰白,两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你敢杀她试试——”清识国师眼里神情更冷,手指轻捻,指剑落于手中,剑指她的命门,“我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啧啧,国师您口气还不小。”慕倾依提溜着晕过去的女人,绽放出一个爽朗的笑,“想要救你的倒霉心上人,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你,娶我为妻。”
清识国师胸口仿若涌入了一团炙热的烈火在熊熊燃烧,手中指剑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不断发出尖锐凶狠地剑鸣。
强烈威压倾巢溢出,百里之外压得人喘不过气,山体响起崩裂地声音。
向来冷漠的国师喉咙因为过度愤怒而沙哑,一字一顿道:“你、做、梦!”
“既然国师不同意,那就只能选择第二种咯。”慕倾依仿佛根本感受不到面前男人的雷霆之怒,气定神闲将女人换了另一只手继续拎着,“你,嫁我为夫。”
轰隆——
于清净之地屹立多年的小竹楼竟然就这么塌了下去,被这位个国师大人的雷霆之怒生生击倒了。
地脉不断震撼,地面剧烈颤动。
盯着国师大人气成粉红色的半张脸,慕倾依心情突然大好,笑吟吟地眨眨眼眸不动声色添了一把火:“国师莫要觉得委屈,换做本朝的皇子,纵使跪地求我我都不嫁,谁让我喜欢你呢?”
清识国师阴着脸,转身欲走:“你想杀她,便杀吧。”
——休想让我娶你这混世小魔王!
早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慕倾依还是略微晃了下神,啧啧称奇:“心爱之人的生死也可置之度外,国师您好狠的心。”
就是这个不算破绽的破绽,清识国师已经趁机到了她的近前。
一股劲风刮来,慕倾依心下一惊,松开女子的衣襟反手一掌将其推出去,自己抽身而起极速后退,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剑气。
“呵,耍我是么?”慕倾依白皙的脸上多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她怒极反笑,“上国师当真是个无情的主儿。”
刚刚那一剑,剑锋正是对着女子的后心刺过来,如果不是她及时把女子推出去,一剑刺下去必定是个透明窟窿。
“兵不厌诈。”清识国师神色淡漠将昏迷中的女子单手接住,拎小鸡似的提着后衣襟扔给自己的暗卫,“慕倾依,我不可能娶你。”
“嘁——”面对听烦了的诛心之语,慕倾依毫无动摇,轻嗤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真搞不懂你喜欢她哪一点。要身材身材不如我,要长相长相也不如我,我处处甩她八百条街,您当真眼盲?”
她继续诱惑:“娶我,能避血光之灾,渡苍生浩劫。”
清识国师猛然顿住脚步,不知道是被哪句话触到了雷区,回头时脸上已经彻底阴沉如锅底:“愚昧,无知!”
丢下莫名其妙的四个字,身形“嗖”地原地消失。
慕倾依自树上跃下,想也没想跟上去,口中还不忘喊着:“等等!国师…啊呸,夫君别走啊夫君,我们谈谈——谈谈聘礼和嫁妆!”
两名暗卫上前拦住她的去路,面冷如煞神,与他们主子如出一辙。
慕倾依面色一寒,握着长枪的手不自觉搓了搓,暗道麻烦。
她微微眯起妖冶的凤眼,瞳孔中的红光一闪而逝,两名暗卫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倒了下去,而生魂被逼出了体外无法归位。
“得罪。”慕倾依双手掐了个简单的决,电光石火间落下阵法把两具驱壳笼罩里其中,防止遭到攻击,“反正你们魂魄归体后也不会记得,委屈了。”
话音未落,又追着遮着半张脸的那位爷跑了。颇有一种本姑奶奶就不信你清识国师不会拜倒在我的绿裙之下的意思!
…
当天,慕倾依第一次与清识国师同处一室,看着对方那张木头脸,想到他刚才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又忍不住笑。
她呷了一口茶水,风风火火道:“想不到国师大人您做戏如此之妙,慕某当真大开眼界。”
面对少女的赞扬,清识国师只是淡漠地点点头,举茶回敬:“慕二小姐亦不差。”
他都快以为这孩子真对他有感情了。
慕倾依笑着摆摆手,思索道:“慕某只是把慕南卿那套学了个三分而已,实在当不起国师之赞。”
“没什么担不起的。”清识国师无波无澜话锋一转缓缓道,“慕二小姐与我做戏,虽不会再被皇子觊觎,但日后遇上心仪之人,只怕……”
“无妨。国师肯帮我,倾依感激涕零。”慕倾依爽朗地摆摆手,端的一副江湖侠女的伶俐,“倾依素日便不曾想过嫁人。女儿嫁的身家性命,当然是要自己牢牢把握住,国师所顾忌的,便是小女子求之不得的。”
清识国师:……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所有人都像看西洋景一般讲述慕家二小姐疯魔了,不顾女儿家的脸面追着那来历不明的国师身后跑。
京城以南的乐伶城突然出了厉鬼,驻守在当地的道观能力不足以维护百姓安稳,逼不得已向京城请旨,请求天子垂怜,派大师前来收拾鬼怪。
国师清识奉旨前来乐伶城半个月。
慕倾依追来了十三天。
前几天还夜里经常有恶鬼出没,除祟进度快一些。可是自从那个姓慕的“慕二疯子”追过来后,鬼怪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匪夷所思,除祟任务滞涩不前。
偏生这两人两三天小打一顿,五六天大打一场,大佬打架,小卒遭殃。
不明真相的街坊言慕倾依与清识国师打架的理由是正邪不两立,彼此相看两生厌。
冰清玉洁极其受皇帝重用的国师大人,混世魔王、性格泼辣人鬼皆惧的将门之女,一时之间成为了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小话本,剧中的两人莫名多出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慕倾依盘膝坐在一方软榻上翻看到这些故事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好笑。
她将话本合上丢在一边,难掩嫌弃之感:“写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啊?什么叫自古正邪不两立?这是造谣,是造谣!我与国师大人明明是女才男貌、天作之合。”
“小姐,是男才女貌。”小丫鬟扶额纠正。
慕倾依有意一板脸,不悦地嘟嚷:“我偏要说女才男貌,你奈我何?”
丫鬟:…您是主子,您说得对。
“我要的清识国师的行踪,可打听到了?”慕倾依没有继续讨论没用的话题,捏起盘中去了壳的坚果丢进嘴巴里,又将下意识闭紧嘴巴细嚼慢咽,等完全咽下去之后才问道。
她在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模仿慕南卿平日里的做派,奈何她与后者性格天生不符,模仿起来煎熬至极。
“国师大人今晚会亲自去委托人家里捉邪祟。”丫鬟眨眨眼睛,神情无语地回答道,“满打满算,您时至今日已经缠着小半个月了。威逼利诱都用了,打了无数架,乐伶城的山峰和庙宇都被你们拆得差不多了,国师这棵铁树依旧不开花,您还不打算放弃啊?”
“委托人的家里?我记得这种小事是用不上国师的。”慕倾依琢磨着,五官扭动做了个鬼脸,“清识国师是被我气疯了吗?”
待在这于他而言穷乡僻壤的地方一个月,加之有她这个“慕二疯子”穷追不舍,冷漠强大的国师恐怕是要郁闷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