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护眼台灯亮着,电脑屏幕也开着,他的一只手臂枕着头,在桌上睡着了。
她定定地看了半晌,走过去,摇了摇他:“崔铭。”
听见她的声音,他很快醒了,抬头朝她笑了一笑:“想吃什么,还是无聊了?”
她坐他的腿上,侧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家务事我可以做,超市也可以送货上门,你工作本来就忙,中午不用回来了,秋棠也是自己在家的。”
“她的胎已经稳了,你才不到两个月,我不放心。”
良久,她又开口:“你说,很早就认识我了,为什么,以前没来找过我?”
崔铭愣住。
她眼眶微红:“我应该,早一点遇见你。”
“现在也不晚,”他伸手将她抱稳,“别哭,对眼睛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晚间睡觉的时候,她一直窝在他怀里,攥住他的衣襟不撒手。
白日,他出去上班,她拿了书看,偶或又望了望窗外的香樟树,总是心不在焉。
何语慧将此归咎于怀孕的人比较容易多愁善感。
过了几天,何母来了,还带了一大堆行李和特产糕点。
“慧慧,你怀上了都不跟妈说,还是崔铭告诉我的。”
“想稳定一些了,再跟你和爸说,”何语慧从包装袋里取了一块肉松饼出来,“这次打算来玩多长时间?”
“妈办了退休手续,现在时间比谁都多,等你坐完月子再回去,要是孩子你们带不了,我就留在这里帮你们看孩子。”
“那爸一个人怎么办?”
“我给他下载了几本菜谱,可以学着做饭,不行的话,就点外卖或者去餐厅吃饭,自求多福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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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有了岳母坐镇,崔铭安心了不少。
每每下班回到家中,何母已经做好了饭菜,家里各处也都收拾得妥帖干净。
晓春的夜晚,月明风清,香樟树林静幽幽的。
客厅里。
母女俩看完了一集连续剧,中场休息。
“慧慧,你现在有了身孕,你们是不是应该分床睡了?”何母啜了一口碧螺春茶,“别墅里空房间还有两三个,妈帮你整理......”
“不要,我没他睡不着。”
何母瞠目,女儿对女婿的依赖性这么强?还有,她以前说话就这么直白的吗?
崔铭站在书房门口,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凌宅。
卧房内,并排放了两张红木雕花床,牡丹刺绣的遮光窗帘垂落着,墙上的两盏黄铜壁灯散发着光晕。
陆雅萍按压了一些精华液在手心里,随意地往脸上涂抹着。
蓦地,眼角扫过一盒椰油膏,是儿子媳妇带回来的伴手礼。
而后,她躺回自己那张床上,不温不火地开口:“听说崔铭他媳妇也怀上了?”
“对,当时她晕倒,把崔铭给吓坏了,”凌柯珩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仍有一点后怕,“他以前的妻子,就是生病去世的,我还以为语慧丫头也患了什么病,再来一次,他可能受不起这个刺激。”
陆雅萍听完,幽幽叹息。
他的食指轻轻地叩着床头柜:“什么烦恼,说来听听。”
“小墨跟阿轩两个,去年订婚后就住一块儿了,蜜月旅行又是那么多天,她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凌柯珩没忍住笑出了声:“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他们还年轻。”
“年纪不小了,我当时怀陆轩的时候,才二十岁,小墨都二十六了。”
从她的语气里,他仿佛听出了几分怨尤。
凌柯珩笑意轻敛,默了一小会儿,缓缓起身,往她那边走去。
在灯光下,她看起来仍然姿容秀丽,风韵犹存,只是眉目间总是隐隐含了那么一丝的愁绪。
是了,他们最好的年华里,一个辛苦抚育幼子,一个忙于争权夺利,日日月月,年年岁岁,大片的时光逝去,只在某一个角落,徒留隐痛。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抬手朝她眉心抚去:“别愁了,这种事情,得讲缘分,儿孙自有儿孙福。”
“我想趁着现在还不算太老,帮他们把孩子带大,以后老了,我怕是也带不动了。”
“你还年轻,跟以前一样,”他的手指沿着她脸颊的轮廓游移,“到时候让家仆来看着孩子就好,你别太操劳。”
“那怎么能行,不自己看着,我不放心,”她别过头去,“凌柯珩,你正经一点儿。”
他收回手,很正经地躺下了。
“你睡错床了。”
他反手按了一下床头旁边的开关,室内黑漆漆的。
“我那张床,晚上老是睡不好,今天睡你这边,”他把被子拉过来盖上,“晚安。”
“这两张床明明就一模一样,连床垫都是买的同款,”她推了他一下,“一把年纪了,你还要不要脸?”
被子里的人不为所动。
窗外,月色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