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话,就有刘师侄代老夫转述了。”说完,放下戒尺,转身走了,迎面走来一个面色倨傲,年不过三十的青年,虽也土灰色道袍,只是他道袍内衬,外着一副黑色链甲,步子中正迅捷,毫不拖沓。逍遥子朝那刘姓青年点了点头,那青年却向老头翻了翻眼皮,便进了木屋。
这时,三个少年突然嚷道:“我们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们要见爹娘。”
“啪啪啪”三声脆响,三个少年小脸登时肿了高高的。青年抓起讲台的戒尺,冷笑一声,虎口微微一动,戒尺便化作一堆木屑。
“我叫刘子虚,我教人从不用这玩意儿。”说罢,一枚锋利的锯齿短匕出现在他手中。
那短匕刀身暗红,刀柄乌黑,样式古朴,形如毒蛇。灵器—石笼在刘子虚手中饮血杀人不下三百,早成了一柄择人而噬的凶器。众人见他神色凶悍,杀气充盈,木屋内登时静若止水。
“很好。”刘子虚将石笼钉在讲台上,弯着眉笑了,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笑时两条左眼两条狭长的刀疤会跟他一起“笑”。少年们屏气凝神,盯着刘子虚,大气不敢喘一下。
“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立马从这里滚蛋,你们之中应该有人知道,中立的半妖,下场非常悲哀。妖族觉得你们是半吊子人族,人族觉得你们是半吊子妖族,正教觉得你们是不入流的魔教,魔教觉得你们是不入流的正教。”说罢,他走到南边的木墙边,足底灵力一凝,轰一声木墙多了一个两人高的大洞,顺着大洞下望,竟是烟雾飘渺的千仞高崖。
“鄙人觉得,与其悲惨一辈子的死去,倒不如趁早从这里跳下去了结一生。”刘子虚朝众人扬了扬眉毛。所有人双脚发软,毛孔倒竖,大气不发地等刘子虚说第二条路。
刘子虚却哈哈大笑,道:“好样的,我们半妖都不是寻死觅活的悲情种儿。”说罢,肉掌一抹,除去右臂的道袍,裸露出一只怪异的手臂。在少年们看来,这只手臂却再正常不过,因为上面长满了细密的鳞片。
“我,也是一只半妖。”刘子虚淡淡地道。说罢,从那个两人高的大洞纵身一跃,身体直勾勾地像下抛落。
在少年们的惊呼中,他出现在高空中,脚底灵器石笼紫光夺目,护着主人自由地在云烟间翱翔。
御剑飞行,至少是筑基期的本事。少年们看得一个个心驰神往,虽说都是半妖,但他们都没见过哪个长辈能这般潇洒自由地在天际飞行。
下一刻,刘子虚的身形又回到了木屋内。这一次,他把木屋稍稍“改造”了一番,临着高崖的南墙已经全部拆去,众人一边临坐危崖,一边倾听新师傅的教训。
“我半妖子弟入玉趾峰者不在少数,但未来如何,皆在自己手里。”
“同样,你们有两个选择。想在安稳环境中修炼,获取超越我这身本事,又愿意为门派奉献一切者,站在我右手边,以后你们就是内门弟子。”
刘子虚闭着双眼,右手一扬。基本上所有人都去了右边。
阿海迟疑了片刻,什么叫为门派奉献一切,难道叫你去死你也得死么?但他心里既惦记青杏儿,又无比羡慕刘子虚一身的本事,倘若隐居墨月村,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刘子虚这等道行。也不过数息间,他就做出了决定,跟着伙伴去了。
只剩下三个小孩,迟迟没有动。
刘子虚脸上显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其中一个少年双眼带着一丝狡黠,问道:“那么请问师傅,第二个选择怎么样?”
“想靠自身之力修炼者,记作外门弟子。”刘子虚撇了三人一眼,道:“此等弟子,基本没有门派的庇佑,但与内门弟子一样享有三年门派进修的机会,一旦期满,放出门外,专与门派处理棘手事务。”
那少年听罢,立刻朝人多的一边奔去,刘子虚冷笑一声,右掌一捞,将他高高提起。
“哼,谋而不定,见风使舵,刘某最恨此等人。”说罢,将少年重重地扔回了原地。又踱着步子,悠闲地走到剩下两人面前,下巴微抬,问:“你们两个,说说不选作内门弟子的理由。”
两个少年一个面目粗丑,言语粗俗,脑子也有点不好使,自顾自地道:“嘿嘿,肉肉,吃肉肉。”刘子虚哼了一声,这种智商堪忧的角色去了内门也是浪费资源,于是把眼神放在了剩下一个少年身上。
阿海灯笼大的眼球死死地盯着妖猛丸,心道这个臭小子平时就很古怪,废材底子却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实在令人望而生厌。刘子虚手段狠辣,一定能整整这家伙。
刘子虚却细细打量着剩下的这个少年。
这人面目清瘦,脸色苍白,他似乎忘记了刚才死亡带来的恐惧和讶异,望着刘子虚袖口露出的龙爪刺绣,一双呆滞的大眼突然涨满了憎恨和杀气。刘子虚是久赴沙场的悍将,自然不会害怕这小屁孩这点杀气。他反倒颇为欣赏地朝这个怪异少年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转身走了。
众少年还一副傻愣的样子,以为此人也要倒大霉。这时,刘子虚中挺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明天,内门弟子去逍遥子那里报道。外门弟子暂时没有安排,自己到处转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