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少年一走,帐内立即就安静下来。
赵离忧微微蹙起的眉心这才松开,他实在不是一个喜好热闹的人,刚才,他也算忍耐了一阵。
找个凳子坐了下来,他把铠甲卸了,坐下随手拎起一瓶金创药,倒在掌心,往身上抹去。
一场大战下来,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伤,大部分都是骑兵阵围困那会被箭擦过的。
不过都是皮外伤,他连军医帐都不需要去。
本来这点小伤,赵离忧是毫不在意的,只是稍得闲暇坐下后,他却有些苦恼。
身上的倒还好,衣物一遮就看不到了,只是这侧脸和手背位置一旦留疤,回去盈珠肯定会发现的。
她最见不得这些,只怕又要一阵担忧害怕了。
他有些苦恼,不过这种感觉并让人厌烦。
也没办法,这露在外面位置她总要见到的,也不知道勤点抹药,疤痕会不会淡些?
赵离忧又倒了一回药,仔细给侧脸手背的划伤又抹一遍,这才塞上瓶子。
做完这些,他又想起盈珠。
也不知道她早晚来回,可还顺利?
要说他出征在外,这唯一记挂的就是盈珠。
他不能每日去接送,也不知道有无宵小生出什么不好心思?
陶家的婆子和那个钱正平,接送也不知道尽不尽心?
但大军获胜后会原地驻扎一段时间,以防北戎卷土重来,班师回榆谷也就遥遥无期。
赵离忧蹙眉想了一阵,是越想越不放心。
他沉思许久,侧头往南边看一眼。他想起那个被俘的于海。
盈珠这边战事讯息还是很及时的,因为有陶鸿光在,不日便有战报传回榆谷,榆谷军和北戎正在岗县展开一场大战。
这可是一场正面大战,双方所有军马悉数投入,冲锋陷阵是正面的厮杀。
这可是赵离忧第一次战场,就遭遇上这种危险的战事。
她坐立不安,心里惦记着,酒楼的事都有些心不在焉,匆匆打理好,每天着急忙慌赶回去等着陶鸿光下值带回最新战报。
一开始,战报并没详细到赵离忧,只知道是胜了,是捷报。
这不管是胜是败,都少不伤亡,盈珠的心也没放下多少,继续眼巴巴等着。
终于今日傍晚,陶鸿光带了喜讯。
“离忧大胜!”
陶鸿光满面红光,满脸堆笑,“离忧斩敌近千,破骑兵阵,杀北戎大将又生擒焉支山大部落长之子于海,立下大功啊!”
他眉飞色舞:“将军大喜,当场提离忧为武卫将!”
陶鸿光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好啊!离忧果然英武!”
盈珠听到也很高兴,她又急忙问:“那离忧可有受伤?”
“应该没有,若有也只是皮外伤,应是无碍。”
前线也有他的老友,知道他记挂着,将赵离忧几个的情况也大体说了一遍。
“阿临阿波有离忧领着,我日后也可放心了。”
那几个小子跟着赵离忧并无损伤,还也得了功绩提升,陶鸿光很满意,满脸喜色。
盈珠高兴了一会,想到一个问题又问:“那大军何时回榆谷?”
既然大胜,那该回榆谷了吧?
行军打仗,吃不好喝不好,又是劳累要是受了皮外伤更是不好,这段日子肯定瘦了,到时候要她多炖些药膳,给他补补。
盈珠又开始想要炖哪些汤好呢,花旗参乌鸡汤?茶树菇排骨汤?当归首乌牛肉汤?党参猪心汤?天麻炖乳鸽?玉竹百合鹌鹑汤?四物炖鸡?山药银杏百合汤?
都不错,轮着来吧。
就在想的功夫,陶鸿光却摇了摇头:“大军会在岗县驻扎,暂不回师。”
他看盈珠不解,解释道:“北戎虽大败,但主帅邴林率戎兵遁入坻山,损伤虽大却不过分惨重。另外这焉支山戎,历来兵马众多,还有八万精兵留守未参战的。”
这得防止对方卷土重来要夺回失地,大军得留在岗县驻守。这样一样归期就遥遥无期了。
盈珠闻言面露失望,不过她很快打起精神,驻扎又不是持续作战,没有什么危险,不用担心,等他回来再好好补回来。
她问了陶鸿光,得知可以送东西去后,赶紧就回去整理了。
新买的衣服,牛肉干,糕点,各种吃的用的,收拾了一个大包袱,然后交给陶鸿光,让他一起捎过去。
正收拾着,打烊的钱正平好奇道:“不是大胜了吗?赵将军还不回吗?”
这几日,前线大胜的消息已传遍榆谷,钱正平等人也知道了。
“防止北戎兵卷土重来,大军暂时在原地驻扎。”
说话的时候,盈珠往大门望了一眼。
叹了一声,赵离忧怕是短时间是回不来了。
其实盈珠也有些不习惯,自从穿越以来,两人一直都是在一起的,这突然分开了,总觉得没着没落的。
不过没办法,只能盼那个焉支山北戎部能安分点,大军也好早点回榆谷。
呼了一口气,盈珠收回目光,正要锁门下班,突然耳边似乎隐隐听见马蹄声。
她下意识想了赵离忧,但又知道不可能的。
“好了,锁门下班了,正平和王婶子和我一起,其他人可以先回家了。”
“今天……”
才开口,她又愣了愣,因为那马蹄声越逼越近,速度很快,貌似直直冲着这边而来。
几下响亮的马蹄声,那骏马骤长声嘶鸣,好像在酒楼大门前停住。
盈珠疑惑的转头去看,却对上一双熠熠生辉的凤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