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彩很矛盾,怎么放心毅花一个人去?万一在公安局不冷静如何救得了金锁?另一方面,金锁对知青队的感情,毅彩有着深刻的体会,没有他哪有这个场那个厂和大片的果树林?这些都是金锁的心血怎么能不管呢?
想想毅花当时那着急上火要去找熊虎算账的样子,毅彩的心就悬了起来。但她现在倒不担心毅花了,而是觉得对不起金锁。她分析,流掉的孩子多半是熊虎的。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能再对不起金锁了。要想对金锁有个交代,就得要做到既尽快把他救出来,还要保护好知青队的一草一木,难啊!
白宁想的就是救金锁一件事,至于毅花说的和毅彩想的,她认为不是什么大事,猪没了可以再养,树没了可以再栽,金锁不回来什么都是空的。她执意要一起去县城,她觉得她有文化,比毅彩、毅花能说会讲,就凭她平时与金锁胡搅蛮缠的那股劲头,也会把金锁从公安局弄回来的。
毅彩采取了折中的办法,让白宁留在队里,她陪毅花去县城,可白宁还是不同意。
眼看着三个女人一台戏就唱不下去了,彩花别出心裁:“别争了,抓阄。一个去字一留字,白宁姐抓到什么就是什么,不准耍无赖。”
“抓就抓,天老爷一定会让我去救丈夫,抓到了谁也不准反悔。”白宁自信地说。
毅彩把两个小纸团扔在地上,白宁迅速弯下腰,她伸出手去又缩了回来。慢慢地站起来,面朝金锁所在的县城方向,双手合十,眯着眼,嘴唇翕动,这一定是在祈祷。她蹲下后闭上眼,把两个纸团拢到一起,不停地移动着它俩的位置,然后快速拿起一个纸团立马打开。三个女人凑到-起看,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留”字。
白宁无话可说,只能认命。虽然特别思念金锁,但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完全是自己好胜争强、心胸狭窄和猜疑妒忌的病态心理造成的,给苟石抓住了尾巴不能自拔,深感愧对金锁。她用清水洗了洗腮帮子上的泪水,水中的影子恍恍惚惚,似乎在说,白宁,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挽回,你要改过自新,做个好女人好妻子。她鼓起勇气,觉得眼下要做的,也是金锁所希望的——管理好知青队。
她想给金锁一个惊喜,当他回来看到六畜兴旺,果林披绿的时候,他一定会很高兴。她眯上眼,期待他把自己抱起……
白宁的出现,承包人们像看到了希望,一个个围了上来。
“老队长,合同是金锁签的,还算不算数?”
“金锁坐了牢,我们怎么办?”
白宁大声说:“乡亲们,金锁没有犯罪,很快就会回来的,退一万步讲他不回来,合同上盖的是知青队的章,一定算数。”
“签字的人犯了罪,签的合同还能算数吗?笑话。本来就是无效合同,不是黑铜山的人到黑铜山来承包,这不是天大的笑话。现在金锁坐了牢就更无效了。”苟石话音刚落,就有两个男人把布袋套在白宁头上,将她扛走了。
“看到了吧,犯罪分子的老婆说话还能算数吗?我宣布,知青队的财产属于黑铜山。”苟石猖狂地说。
承包人一个个上前与苟石理论,苟石撸撸袖子,说:“怎么着,想打架,黑铜山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吗?”
承包人们一看,老苛身后云集了黑压压的一片,估摸着整个黑铜山人全来了,外乡人怎么斗得过地头蛇?他们交头接耳地商量后,脚底一抺油全溜走了。
苟石转过身,哈哈哈大笑,说:“乡亲们,看到了,外乡人想发黑铜山的财没门儿。知青队是黑铜山的,所有财产属于黑铜山群众。”全场响起哗哗哗掌声。他像一个大官,手朝下压了压,示意停止鼓掌,又说:“金锁和他老婆是卖村贼,我回去好好审审白宁这个臭女人。”
他离开前挥挥手,说:“乡亲们,各忙各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