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微的话听起来已有些怨气,姜子牙却似乎并不在意,而站起了身:“他收了那鹤府之后……并未走火入魔,而是证得了渡劫境?”
“你知道洞府的事!?”
姜子牙沉默片刻,低叹一声:“惭愧。少微仙友,你说得对,是我此前气量太狭了。我的确知道洞府之事,但并不清楚详情。乃是师兄应劫之前曾说,殷无念在鬼族之中,是他的心劫。要有一天离了鬼族,便还要渡个身劫。要渡得过,便可证逍遥大道,要渡不过,就是真成了魔,我却没料到这劫是此时来的。”
“这两个劫数,也是我师兄要渡的劫数,我自是知道有多难。我原想殷无念必然不成,也就处处提防他,唯恐他包藏什么祸心……又或者魔性未除。”
他又摇了摇头:“可没料到殷法王……不,殷道友,唉,果真是人中龙凤,竟然真有了如此造化!等此战尘埃落定,我将亲自向他赔礼……玉虚城中灵药宝材极丰,到时任他取用!”
“师叔祖该不在乎这些的。”李少微沉默片刻,摆了摆手,“请姜兄与外围援军取得联系,鬼军一旦被破,就叫他们抓住机会吧。”
……
冥服翳在魑魅那里受了气,憋了一肚子的火领了千余鬼兵,直往东北方向去。其他的方向,要么有人修在小股反攻,要么是魑魅的战场——战阵之上最要紧的是什么?自然是保命。他统御鬼兵一共才没多少日子,真到了战况激烈时候叫人从背后抽冷子来一下才不划算,趋利避害才是上策。
不过到这时候他倒是有点怀念殷无念做幽冥大法师的时候了。殷无念哪里都不好,唯有一点不坏——大军出动时他的安排都称得上公道,能叫人人都有便宜可捡,不像那位圣女蛮横霸道,简直不给别人留一点快活的余地。东北方向此时看着争斗并不激烈,十有八九是那里的人修已被清剿干净,他只消去战场上搜刮就好了。
但等他愈靠愈近,才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那里的浓雾之中影影绰绰的还有数百鬼兵,却既没像闻着腐肉味儿的豺狼秃鹫一样在地上翻检财货,也没东奔西跑地追击残敌,而老老实实地列成了队伍,仿佛正在听什么人的号令。
他妈的,鬼族之中什么时候出了这种人才,能将这些混账蠢材治得服服帖帖?
冥服翳觉得如今自己也算大权在握,该收拢点儿贴心的班底。要真是修为不高的,捉了来炼成鬼将,日后也就有了个得力臂膀。因而远远便喝:“什么人在这儿统兵?干得不坏——出来叫本尊见见!”
听了他这话,浓雾之中的鬼兵忽然分向两边,在中间让了一条道。
一个白衣人周身黑气缭绕,足底不沾一点儿血腥,像踏在半空中一样走了出来:“黑山老怪,几天不见,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