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璇挑眉,以为自己是阿拉丁神灯吗?把自己想的这么神通广大。
迟朝看时一璇有些迟疑,也自知他这看起来很像坑蒙拐骗,很有耐心的解释:
“我们想要时小姐帮忙演一场戏,酬劳自然不会少了您的?”
时一璇一向活的谨慎,她攥了攥手中经常坏掉的手机,不断穿梭的车鸣从她的耳畔疾驰而过。
可即使活的再谨慎,再高傲,也不得不像现实低头。
她没钱了,工作这么多年,一半寄回老家给正在读书的弟弟,一半都给她那男朋友支持什么歌手梦去了。
她还在读高中的弟弟也不是什么懂事的孩子,估计是没人管教,在学校里带头打架斗殴,连老师都害怕。
时一璇因此回去过好几次,也没能见到廖绪的人影。
要想在这偌大的海城生活下去,她需要钱啊,至少得把房租结了吧。
抬起头来,瞧见那辆黑色轿车里前面坐着司机,后面依稀还坐着一个人。她对上迟朝的眸子:
“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迟朝含笑回答:“时小姐放心,一定保证您的安全。事后若出了事,您拿着我的名片,大可直接报警。”
时一璇垂了垂眸子,像是做了很大决定一样移开目光,低声道:“你们打算给我多少钱?”
迟朝闻言轻轻笑了一声,有些好笑的劝慰:
“时小姐您放松,我们只是演戏,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至于价格,时小姐您随意开。”
刚才下来的男人有些不耐烦了,摇开司机车窗喊了一嗓子:“迟朝,来不及了。”
迟朝拉开后坐车门,规规矩矩的朝着后座上的人说了什么,随即做了个绅士的邀请动作:
“时小姐先上车吧,价格方面的事我们到车内详谈。”
此时的时一璇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子,居然真的上了那辆黑色的轿车。
那辆车的后座上坐着一个依旧黑色西装的男人,面色苍白,带着些微卷的黑发打理的整整齐齐。
由于那人正朝着对面的窗外看去,半合着眼,不知想些什么。
时一璇并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子,只是觉得即使坐着,身量也看起来很是高大。
坐好之后,时一璇系好安全带,有些紧张的端坐在车内,她只穿了一只高跟鞋,白裙子上也满是污渍。
她总觉得这样脏的衣服,坐到这真皮座椅上有些尴尬。
一直开了好一会,车上的四个人都是各做各的事,时一璇和那后座上的男人也离得异常的远。
为了缓解车内的沉闷肃静,迟朝从前排座椅上扭过头来,对着沉默的男人笑了笑:
“哥,这就是今天晚上要配合您演戏的时小姐了。”
“带她去换身衣服。”身边的男人并没有转过身来,毫无波澜的说。
迟朝似乎已经习惯了,笑意盎然的答应了。
可迟朝习惯了,时一璇却傻了,虽说只有仅仅一句话,她也能清楚的从这冷入骨髓的声音辨认出。
这声音明明就是……
她尽量平稳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在这狭小的黑色轿车内,她已经窒息的快要无法喘息。
那个漆黑浑浊的雨夜已经在她的脑海中徘徊了四年。
无限上演,无限重播,就如同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一样。
时一璇长相漂亮,学习优异,在没有得知她家庭的情况下,追她的人不尽其数。
她从小就生活在小城镇的底层长大,知道挨饿的滋味不好受,也知道永远低人一等的生活自己再也不要重复。
所以她的交往条件都是有目的性的,现任男朋友家中就很是有钱。
那天她恰好答应了男朋友提出的交往请求,他们心情颇为不错的打算开车去个有情调的餐馆约会。
外面大雨滂沱,有几只冻得瑟瑟发抖的流浪狗让男朋友从车下面踢了出去。
在阴暗的角落里,时一璇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朋友严一尧有些好奇的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摇了摇手中的车钥匙:“看什么呢?这么入迷?那是谁啊?”
时一璇回过神来,笑着腕上彦一尧的胳膊,拉开车门开口:“不知道,可能是哪个流浪汉,我们走吧,不要管他。”
事实证明,他们那天晚上出来就是个错误,雨越下越大,雨刷一道道刮擦着车玻璃。
时一璇从车两侧的镜子内看到,那个那几乎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少年正在伴着污渍,一步步朝着车追来。
少年单薄的白衬衫被雨水浸透的黏在他的身上,他似乎感觉不到冷,迎着打在脸上的雨点咬牙追着车。
时一璇攥紧了拳,狠狠心刚准备开口说开的快一些,就被一声尖锐刺耳的汽车与地面摩擦声刺穿了耳膜。
男朋友似乎也是听到了这个声音,车子猛的停下,让时一璇的心脏随着车的颠簸狠狠的摇晃了一下。
嘈杂的声音四面八方的传来:“怎么了?这是出车祸了吗?”
“你们快看,是个孩子啊。”
“愣着做什么,报警啊。”
男朋友也探出头朝外面张望了一番,回头又合上窗户,长吁一口气:
“还好我们过来的及时,不然出事的就是我们了。”
时一璇眉头紧蹙,握紧了拳头,指甲都快掐入肉里,她声音有些颤抖的问:“我们不去看看吗?”
男朋友又摇开窗户看了看,回过头说道:“警察好像快来了,我们去也没什么作用,外面怪冷的,咱们走吧。”
果然,刺耳尖锐的警笛声在寂静的夜内逐渐向他们靠近。
车子已经发动了,时一璇依旧不住的朝后张望。她想,警察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吧。
可第二天的新闻就让她不淡定了,那个不苟言笑却是清冷干净的少年再也没能去上学了。
新闻说,那个路口发生了一起严重车祸,一位少年遇难,最终抢救无效,身着白衣,享年19岁。
从那之后,时一璇只要一合眼就经常能看到那晚雨中奔跑的少年,嘴里还依稀喊着她的名字。
她等于,无形中杀了人。
如今车内的这个声音,时一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那天的少年,难道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