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斯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手滑,短暂地错愕了片刻之后,眼眸中闪过一抹慌乱。
他迅速转过头去望向浑身上下的杀意和暴戾气息几乎凝结成了实质的海云开,愤怒地咆哮了起来。
“我说过了,收起你的把戏!”
“除了我父亲,不要妄想能用其他任何方法把人救走!”
海云开闭上了眼眸,竭力平息下自己心底失去理智的愤怒波涛。
他不能再失去楚八荒了。
即便知道自己有很大可能还会和她相逢在另一个世界,可他心里依然生出了巨大的苍凉绝望。
在那份属于房星瀚的记忆里,他至今回想起来,依然能感受到那种无助悲恸的心情。
而房星瀚,就那样若无其事的,哀痛悲怆地过了十八年。
他不敢想象如果是他自己亲身经历了这一切,剩下的那漫长岁月他该如何度过。
海云开沉下眼眸,望向叶兰斯的目光里充满了嘲讽。
“是什么理由让你认为,用一个女人就能威胁到我?”
“还是你觉得,她能够阻拦我获取权利?”
在这种时候,越是让叶兰斯觉得楚八荒对他没有用,就越能够保证她的安全。
这个道理楚八荒也明白。
她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便换上了一副凄讽苦楚的表情来,苍白着脸色低笑了一声。
“呵……我就知道,你向来只把我当床伴。”
“也是,我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你心里的那个女人呢?只有我傻傻地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替代她。”
是谁在演她三金影后小楚?
哦,是她自己。
兴许是她的表情太凄婉哀切,大滴的泪珠滚落下来的模样实在过于情真意切,让叶兰斯有了短暂的迟疑。
他握着枪的手不由自主地降低了一些,一瞬间竟有了两分不知所措。
“你、你不是他的女人吗?他曾经说过自己已经有了命定的王后,那个女人还是一个普通人类,难道不是你?”
楚八荒:“……”
啊这,送命题该怎么答,在线等,挺急的。
大概是上天终于听到了她的请求,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一辆车飞速朝着大桥的方向驶来。
Pershing终于带着叶家的家主赶了回来。
叶兰斯的枪再度举了起来,抵在楚八荒的脑门上,对着从车上下来的Pershing激动地喊了起来。
“我父亲在哪里?让他见我!”
身为叶家最受宠的孩子,叶兰斯从小到大就聪明得可怕。
叶家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父亲通过电话传达下来的命令,只有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父亲离开之前明明对他说过,一定会争取到王的青睐,之后找个机会把他安插到王的身边。
这样他才能在家主选举中拥有更大的话语权,从父亲手中接过叶家的重担。
对权利如此看重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描淡写地就将这个家族的命运交到其他人的手中?
所以他坚定地认为,父亲一定是出事了。
在翻遍了家族中所有的典籍之后,他终于找到了那条关于“人鱼可用声音扰人心智”的传说,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父亲一定是被海云开控制了思想。
他在等着自己去救他。
如今他的父亲就近在眼前,叶兰斯又怎么可能会不激动!
Pershing望向海云开,在得到了他的点头应允之后,将车门打开,拉出了里面那个眼神呆滞的中年男人。
楚八荒作为亲眼目睹过那场叛变的目击者,当然认得出来,这个中年男人正是当天那个率先被裴宁蛊惑而改变了立场的人。
叶兰斯喜出望外地喊了一声“父亲”,却毫不意外地没有得到回应。
叶博特只是转了转浑浊的眼球,茫然地看了叶兰斯一眼,就再度低下头去。
他的神志,早就已经在那场自以为胜券在握却被海云开狠狠惩治的背叛中彻底被摧毁了。
叶兰斯的欣喜的表情很快就变得僵硬。
他当然能看得出来叶博特的异常,因此语气就变得愈发急促和慌张。
“父亲,您怎么了?”
“我是兰斯,是您的儿子,您还记得我吗?”
他的呼唤当然没能得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