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繁辛扯了两下,竟没能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撕下来。
他只觉得愈发的烦躁了。
早知如此,昨天就不该因为警惕而把这个莫名出现在自家门口的女子带回去!
就在他苦恼着不知该如何处理楚八荒的时候,一个扛着锄头从田里路过的大婶笑着和孟繁辛打招呼。
“孟郎好兴致,何时成了亲,竟也不曾知会一声?”
孟繁辛强行敛下心头的郁气,朝那位大婶点头致意。
“兰婶去田间了?”
大婶好奇的目光从埋首在他怀里的楚八荒身上收回来,闻言抱怨了两句。
“可不是,这雨落起来便没个完,不给垄间放放水,这一地的黍都要淹完了。”
“孟郎准备何时操办喜宴?婶子也好备些米酒。”
孟繁辛再度去拨楚八荒的胳膊,见她依然没有放手的意思,只得应付两句,重新回到家中。
她身上滚烫的温度做不得假,孟繁辛将她重新放回了那张老旧的木榻。
说来也奇怪,方才无论怎么拉扯都不松手的人,在听到那凄厉声响的木榻响动后竟安心地放开了死死圈起来的腰身,安安静静地重新陷入昏睡之中。
孟繁辛望着她的睡颜,心中杀意平息又起,反复数次后,最终还是咬着牙,寻出了一个不知放了多久的陶罐,给楚八荒煎药。
蹲在灶台前,火光映照下的孟繁辛面容难得地舒展了些。
若是身上不曾隐藏着秘密,他本不会做出在雨天将一个身受重伤的女子丢出门外的行为。
他见过太多怀着各种目的,隐藏起真实面目来接近自己的人。
他不敢赌。
端着熬好的汤药从灶房出来时,一道低矮的小小身影三步一滑地走进了小院,在看到孟繁辛的身影后兴奋地朝他跑来,却不想还没跑两步,整个人就像个矮冬瓜一般摔倒在地。
孟繁辛的眸光柔和了许多,但也没有上前去扶他。
那小小的身影倒是坚强,不哭不闹地自己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泥水,稚声稚气地喊他:“师~父~,我来啦!”
孟繁辛站在屋檐下没有动,等那小小的人儿哒哒哒跑到身边时,才俯下身去,将手中的碗递了过去。
“偏房里躺着一个生病的人,你将这碗药端给她喝。”
小人儿懵懂地点了点头,奶声应道:“好,喝了药病才会好起来,我省得的。”
看着小冬瓜似的身影进了楚八荒所在的屋子,孟繁辛才敛下长长的眼睫,几下纵跃,无声地跳上了屋顶。
“药药不苦,喝了才不会生病。”
楚八荒原本正因发烧而半梦半醒地昏沉着,在听到奶声奶气的呼唤时心头重重一跳,强撑着睁开双眼朝榻边的人影望去。
那是一个还不到她大腿高度的男童,只在额顶处留了一小撮头发,光溜溜的脑袋配上睁大的圆眼,看起来显得格外呆萌。
与此同时,脑海中的好大儿“嘶”地倒吸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