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雨的山间,几乎遍地都是从土里冒出嫩芽的竹笋和蘑菇。
楚八荒掰下许多来,又用竹枝编了几个简易的竹篮,把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统统装了进去。
偶尔遇到一两条小蛇,也统统拎在手中甩晕过去之后收入囊中。
最大的收获,还是在一丛灌木里扑到的一窝野鸡和十几枚野鸡蛋。
虽说疗养了几天,楚八荒好歹已经能下地行走了,但隐藏在四肢之中那种无力的感觉,以及无时无刻都在隐隐作痛的感觉依然让她无法像常人一般行动。
带着战利品下山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的时刻了。
孟繁辛不知为何,正在把家里那些少得可怜的家当统统搬到院子里。
见到楚八荒的身影出现,他瞬时紧蹙起眉,大概是因为强压着努力,语气听起来便带着戾气。
“你去了何处?走了为何还要回来?”
楚八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晃了晃手中的竹篮好心提醒。
“这位恩人,我已经吃了好几日的豆饭啦。”
“我自知借宿在你家中已经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实在无颜提出更多要求,便只能自己想办法寻些吃食来补补身子。”
关键还是她怕自己要吃肉这几个字刚说出口,孟繁辛就拎着她的衣襟把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伤员丢出门去。
这破破烂烂的屋子,和缺了许多口的碗盏,怎么看也不像是买得起肉的人家。
孟繁辛的视线从竹篮里掠过,随即转过身去,将手中的农具丢到独轮木板车上。
“秦军明日便要攻入齐国边界,整个村子都要迁移去往别处。”
解释完自己现在的行为之后,他又顿了许久,才沉声接了一句。
“你要跟着,便别拖后腿。”
楚八荒“喔”了一声,拄着木棍便又一瘸一拐地钻进了灶房里,借用孟繁辛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陶罐烧起开水。
既然要逃难了,没有力气怎么走得动?
她决定,今天就把最肥的那只野鸡杀掉吃肉!
待水烧开后尽数淋到已经被放了血的野鸡身上将毛烫掉,掏净内脏后把处理干净的野鸡层层包上芋荷叶,厚厚裹上从院子里挖来的黄泥,直接将野鸡塞进了冒着火星的灶台里。
叫花野鸡,get!
待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以后,孟繁辛已经把所有家当都收拾整齐,有序地堆放到了独轮车上,而楚八荒的叫花鸡也终于焖好了。
看着独自坐在院中的孟繁辛,楚八荒咽了好一会儿口水,才肉痛地分出半只鸡来递到他面前。
“你、你也吃。”
孟繁辛淡淡地掀起眼睫,看了一眼面前那半拉冒着油花,被烤得肉香四溢的野鸡,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见他接了,楚八荒得寸进尺,干脆盘腿坐到他身边,大口大口啃起了久违的肉。
其实老实说起来,没有经过现代科技层层优选进化饲养的培育进程,无论是水果、蔬菜还是动物,吃起来都远不如在超市里能买到的最便宜的食品的口感。
楚八荒清楚地记得,这个时代的酒,喝起来其实就是醋的口感,又酸又涩,难以下咽。
而所谓的盐,即便是皇室贡品,吃起来都带着苦涩的味道。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一口一口吃得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