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想法一旦产生了,就像一根刺牢牢地扎在了心里,虽然不会无时无刻都想起,但总是隐隐地泛着疼,不断提醒她做过什么事。
为了不再自己折磨自己,楚八荒决定去找孟繁辛试探试探。
孟繁辛坐在桌前正在看着一卷什么竹简,脸色并不如以往一般轻松缓和,但至少在见到楚八荒的时候还是绽开了一个浅浅的笑意。
“阿荒可是饿了?灶上已经填了火,一会儿我便去煮菜。”
楚八荒本就心虚,眼神很是游离了一阵,才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摇了摇头。
“还不饿,就是想与你聊一聊。”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有一个人因为无心的过错,导致了你的家人、挚友和同僚,总之就是所有你身边亲近的人都惨死了,你会怎么做?”
她的想法一向天马行空惯了,孟繁辛并没有朝她身上联想,只当他的姑娘又开始同情他的过往了。
他垂下眼帘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阵,没有注意到楚八荒的神色越来越紧张,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摇摇头。
“无论此人是不是有心,但他到底造成了惨烈的结果,那便要负起责任来。”
“我若知晓了害我亲族挚友之人,定是要为无辜惨死的亡灵报仇的。”
楚八荒抠了抠自己的指甲,小心翼翼地道:“即便她自己都不知道,无意间做过的事会导致这样严重的后果?”
孟繁辛的眼眸暗了暗。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兄,想起了蒙家的满门忠烈到最后竟无一善终,更想起了因太子被杀而无辜遭受牵连的千百英灵,连眼角都泛起了血丝。
“阿荒,这世上的事,不是一句不知者无罪便能推脱掉血海深仇的。”
楚八荒的指尖狠狠刺破了皮肉,深深吸了口气。
她知道了。
她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一场繁华的空梦,她所以为的情动,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贪恋温暖罢了。
在她和孟繁辛两人之间隔着无数条性命,隔了赵宣和赵梁,这些都是没有办法去除的阻碍。
她要失去自己的光了。
便是此时,连孟繁辛也看出了她脸色有异,干脆放下了手中的竹简,温热的手掌在她额前摸了摸。
“可是着了凉,怎么脸色这样难看,还生出这样多的冷汗来了?”
她勉强地笑了笑,顺手拿起他摊开在桌上的竹简,口中胡乱地敷衍起来。
“那倒是没有,就是做了场噩梦,来与你探讨探讨罢了。”
然而在下一秒,她的目光便猛地顿住了。
这大概是一卷记录地理人文的游记,记录的人兴许是听闻了什么有趣的神话传说,所以也顺带着写了进去。
上面写着他在一个名叫“移羌”的山村里遇到过自称守护者的传人,这群人的祖先曾经亲眼见到过有神女降世,长眠于天水之滨。
神女降世,长眠。
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实在由不得楚八荒不多做联想。
会是“她”吗?会是在灭世之战中坠落凡尘不知所踪的娲皇吗?
这个想法才刚刚冒出来,上天似乎就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那因为在沙漠中受到旱罚而大大降低了的神力在这一瞬间猛地恢复充盈了不少,楚八荒的心也在此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