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海云开的眼眸亮得惊人。
楚八荒忍了许久，到底还是没有憋住，用脑袋拱了拱身后的人，轻声询问他如今的处境。
“他们……为什么要抽你的骨髓？”
在八百比丘尼的那个传说里，人类只是吃了人鱼的肉就能长寿，这种皮肉之伤和抽取骨髓相比较，对人鱼的伤害远没有那么大，否则海云开的脸色绝不会那么苍白。
如果那些所谓的人鱼后裔并不是海云开的后盾，甚至还要反过来对他啃骨吸髓，那就说明她的任务还远没有结束。
海云开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发梢，低低地笑了一声。
“普通人吃了人鱼肉能长生，他们作为人鱼的后代，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而他们如今想要再延续生命，除了和血统更加纯正的人鱼繁衍后代之外，就只有用这个办法了。”
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食骨吸髓。
楚八荒默默地翻过身来，手指在他脸上细细描摹着。
“那我们不依靠他们了，我还有钱，很多很多的钱，我们一起找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花时间就花时间吧，哪怕就这么和他过一辈子，也好过他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亲身经历过，所以知道被人追着一世都不得安宁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海云开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正是她曾经遭遇过的。
海云开轻轻勾起唇角，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并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是海中的王，即便来到了陆地上，也绝不可能成为一个只能被利用的砧上鱼肉。
最高端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态出现的，当鱼儿们被诱饵勾引着，令欲望彻底蒙蔽了理智的时候，也就是猎人该收网的时间了。
楚八荒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她只觉得海云开可怜。
一条鱼孤苦伶仃地来到陌生的地方，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的同类，却还要被他们居心叵测地利用。
这种同理心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原本正在熬夜追剧的统子再度被楚八荒一脚踹到了地上。
好大儿敢怒不敢言地爬起来拍了拍屁股，委委屈屈地掉了几滴眼泪。
楚八荒并没有良心发现，并给它下达了新的命令。
“清点一下爸爸的资产，看看我能在什么地方买一座岛。”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和房星瀚的那座岛差不多的，但是要离陆地近一些。”
这样万一下次再遇到海啸，起码海云开能省点力气。
好大儿哼了一声，义正言辞地摇了摇肉乎乎的食指：“No，no，no！海云开必须要留在人类聚居的地方，否则你总不能指望着系统碎片漂洋过海的自己飞到他身边去吧？”
“你可别忘了，你最终的目的不是让他活下去这么简单，而是要让他能够吸引得了系统碎片来到他身边！”
楚八荒哽了片刻才嘴硬地强行挽尊：“那个Pershing难道不是系统碎片吗？她一直在帮助海云开啊！”
统子嗤笑着翻了个白眼，嘲笑的意味十分明显。
“那你可就太天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