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给我一个回答
“我说过，我会带你平安离开游戏，如果你死了，我下去陪你。”
凌巡的吻停留在她的唇边，克制地带着深深的痛苦，额头情不自禁摩挲着她光滑的脸庞。
嘴角的余温还残留着没有消退，尤薇在震惊之中回不过神来，不自觉地一抖，不小心触碰到他掌心之中的符纸。
尤薇还有话想说，但在符纸触上她身体的一瞬间，激起剧烈灼烧般的疼痛。
从符纸接触的位置开始蔓延着滚烫难忍的高温。
顷刻间，她整个人像堕入了火海地狱之中，痛得克制不住地发出吃痛的叫喊。
凌巡的怀抱未曾松开，结实的臂弯紧紧环绕着她，尤薇的眼前除了火焰般扭曲的红色外，还有那双深情凝望着她的眼眸。
红色的火海逐渐将她彻底吞没，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意识飘散后的尤薇眼前变成了一片漆黑。
没有了火烤的折磨，她的大脑里只剩下一个画面在不断重播。
远处发光的录入机器已然吸引不了尤薇的兴趣，她呆愣在原地，手掌颤抖地抬起，指尖轻轻抚上凌巡吻过的位置。
她是不是在做梦？
或者是女鬼使用了什么手段，让她产生了幻觉？
【薇薇，你愣在那边干什么？
快过来呀】丑比软软的声音响起，将尤薇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
想到死之前的画面，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机器前，屏幕上的画面正停顿在凌巡身上。
要不是看见他随着呼吸起伏的肩头，尤薇会怀疑这一刻被暂停住了。
那个才吻过她嘴角的男人，此时盯着空荡荡的臂弯一动不动，像在等待什么，眼神凝着烈烈燃烧的希望。
尤薇说过她不一定会死，她会和丑比商量，也许……她真的可以回来。
望着画面里那张熟悉的面容，她的心脏莫名加快了跳动，那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情绪。
就像曾经在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悄无声息中，那颗种子发芽、长大，但因为她的疏忽，直到它变成小树才注意到它的存在。
小种子变成了一颗茂盛的小树，想藏也无法再藏起来了。
【丑比，你刚才没睡觉吧？
】尤薇看着屏幕里的凌巡，脸颊通红，撑在机器两旁呼吸急促地问。
【没有呢，我看见你被他亲了。
】
“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下炸了，尤薇脚有点软，巨大的震惊像山一样压下来，让她到现在都没能缓过劲来。
连丑比都看到了，就绝不可能是什么幻觉。
凌巡居然吻了她。
一个男人亲吻一个女人，还能是什么原因？
可怜？
同情？
试图自我麻痹的尤薇想着连丑比都骗不了的借口，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埋着脑袋说不出话来。
表现同情和可怜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尤其像凌巡这样不惯于和人亲近的性格，他更不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发泄情绪。
除非——
她居然在不知不自觉间，把凌巡的心给偷了？
“丑比，我有点缓不过劲，”尤薇想起刚被他吻上时的惊讶，以至于现在手都有点发抖，这样的画面是以前打死她都不会想到的，“这是什么情况？”
【我就是一个系统，你别为难我了。
根据他的行为数据来看，他应该是很喜欢你的。
】
“？”
尤薇的脑袋里跳出无数个问号，恨不得钻进屏幕里将丑比抱出来打屁股。
她的心里都够乱了，它居然还要点出这个事实，搞得好不容易缓和一阵的心跳，又一次像坐过山车一样节奏失控。
静止了很久的屏幕画面有了动静，尤薇抬起头，越是凝望凌巡那张痛苦不堪的面容，心底愈是像被刀刺火烧一般难受。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从平静到波澜再到此时此刻的涌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巡没有看到她回来，心底已然有了一个答案。
“丑比，我还有复活的技能可以用吗？”
尤薇忍住不去看画面中濒临崩溃的目光，手掌紧紧握拢在胸口，心跳的每一次频率，都在脑海中回荡地那样清晰。
她好像还活着，又好像随时会死。
【‘主角光环’技能只可以复活一次，每次游戏只有一次使用机会，薇薇，你已经没有复活次数了。
】
“我真的死了？”
尤薇的声音在颤抖，原本逃避屏幕的眼神，倏然间回到了屏幕上。
僵持着很久没有动作的凌巡，缓慢起身，平静的眼神之中沉着没有止境的绝望和认命。
尤薇被符纸贴上后身体在模糊的红色火光之中消失，随着她的不见，其他被头发困住的人一个个都脱了困，像从树上掉落的果实砸在地上。
缓了很久，左易涵第一个清醒，咳嗽着爬起身，揉了揉脖子上青紫色的勒痕。
其他人也都没事，好在尤薇被凌巡一吓，手一抖及时碰到了符纸，赶在其他人血条清空之前，将附在身上的女鬼消灭了。
从窒息之中喘过气的众人，在确定自己没事后，都齐齐看向一旁缓慢起身的凌巡。
他的眼神空洞无边，眼前是一面裂纹遍布的墙壁，却像是将凌巡的目光给吸入进去，木然地看着前方，身子有些无力地站定。
连睡觉都不会放下的刀，像破铜烂铁般丢在地面。
在他的心里，什么都不重要了。
之前尤薇触发主角光环技能，都不会这么久不回来。
时间过去了很久，她没有回来，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肖焕红着眼睛，顾不上脖子上的痛楚，走上前想扶住凌巡：“凌大佬，薇薇她……”
这两个字像是刺到了他的痛处，忽得一道吓人的视线弹来，让试图安慰的肖焕顿时鸦雀无声。
“别这样，薇姐她救了我们所有人。”
唐言尔很怕死，对于尤薇的死他很难受，但又为自己能活下去而庆幸，矛盾复杂的心情糅杂在情绪里，让他一时间竟对凌巡有些愧疚。
对于一个加了智能点的人，他早就看出凌巡对尤薇是什么样的心意。
尤其是最后关头的那一吻，再蠢的人都能猜到凌巡的感情。
亲手送走了最重要的人，甚至连一句爱和喜欢都来不及说，只有一个匆匆而别的吻。
未免在最后让她反感，凌巡还努力克制着汹涌的情绪，将吻落在了她的嘴角。
他多么想将眼前的人揉入骨血之中，这样，他们也许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凌巡，走吧，游戏时限马上结束了。”
左易涵走上前，轻轻扣住他的肩膀，想将凌巡带出暗门。
眼前的人就像被刻入地面的雕像，脚下稳如山，怔怔地站在原地没动。
“我说过，她不能回来，我就去陪她。”
原本直视前方的视线下落，凌巡的语气没有丝毫温度，目光缓慢落在掉在地面的长刀之上。
众人顺着看去，被吓得心脏咯噔一跳，许佳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扑上去想把刀抢走，但还是晚了一步。
在场的人中，没人是凌巡的对手，他想生便可以生，他想死，无人能阻止。
左易涵是除了尤薇以外最了解他的人。
凌巡看似冷漠，好像对身边的一切都毫不在意，只有他知道，当这样一个人将自己的感情交出去后，冰冻的心被人融化，如海浪一般汹涌的感情是无人可以阻挡、停止的。
若不是真的喜欢她，凌巡断不会许下那样极端的诺言。
她死，他便陪她。
“我答应了她，一定会带你安全上车！”
左易涵明知自己无法和他抗衡，还是先一步出手，将凌巡当作平日里的攻克目标，拼尽全力阻止。
早在尤薇还活着时，他们偷偷说好了，要是她真的死了，左易涵一定要带着凌巡一起回去。
在他们的心里，都希望对方能好好活着。
凌巡宛如机器人般，眼神冷到了骨子里，抬手一拳挥开左易涵的手臂，另一只手的刀被拇指顶出，手腕旋即握紧刀柄，锋利的刀锋朝着脖子抹去。
肖焕和唐言尔都被吓懵了，顾不上眼前是他们一直以来惧怕的大佬，一个扑上去抱肩，另外一个死死吊住他的手腕。
“大佬你不要这样啊，薇姐也不想看着你死的，”唐言尔感觉自己居然被他单手一点一点提起，刀锋离脖子越来越近，“你要是心里真的有她，就应该让她在天之灵安息啊！”
安息？
凌巡暗自失笑。
有时候死很简单，活下去却很难。
从进入游戏以来，没有什么理由让他强烈地想要活下去，直到她出现……可老天像是跟他作对般，偏偏要收回那唯一的理由。
既然对她许了诺言，无论她还在不在，凌巡绝不食言。
自以为用尽全力的肖焕和唐言尔被丢了出去，两人重重撞在墙上，白着一张脸还想扑上去阻止。
但是腰被撞的疼痛让两人脚下一软，甚至无法支撑着站起来。
“凌巡！”
被凌巡惊呆的阮松也扑了上去，他的攻击不弱，体能上勉强能拖延时间。
两人在拳拳碰撞的闷声中，阮松还是落了下风，一丢开这个威胁，凌巡的刀锋毫不犹豫以极大的力气划向脖子。
“丑比，快阻止他，快啊！”
站在屏幕前的尤薇目睹了整个过程，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
能阻止凌巡的人全都被他击倒在地，眼见刀就要割上脆弱的要害，尤薇紧张地心跳都停了，手心紧握着，全是冰冷的汗水。
因为看得过于专注，她一张脸快要贴到屏幕上，恨不得就这么钻进去阻止凌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