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因为没把她当回事。
“我问你,你卖给谁了!”苏文心忽然提高音量,她挥开陈达海的手:“你说不说?”
陈若烟呆了呆。
苏文心向来温声细语,基本不发火,就算她惹她不高兴,被她爸一哄就好了。
这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
她飞快地看了陈达海一眼,就要开口说什么,陈达海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还不说,我现在就去买回来。”
陈若烟咬了咬唇:“……手机里有记录。”
陈达海立刻去翻她的手机。
被松开的苏文心看着瞪着自己的继女,又看十分积极的丈夫,虚伪吗?
好像是吧。
沉默半晌,她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手机。
“文心,是这个——”陈达海扭头,刚好看见她将手机放到耳边:“文心,你打给谁?”
苏文心没抬头。
“110。”
-
秋冬的夜来得早。
从天水湾出来时,整片天空都暗了下来,外面路灯明亮。
孟丹枝看着窗外的夜色,外婆说,他们老人只要一看今天的天,就能猜到明天是什么天色。
“明天天气肯定好。”她说。
周宴京侧目看她一眼,“手疼不疼?”
孟丹枝伸手,“疼,打人原来这么疼。”
周宴京笑了下:“那后悔吗?”
孟丹枝摇头,弯唇:“我现在还想再打两下。”
可惜自己当时没想起来。
一回想,她就觉得其他地方也不好:“我去之前都想好,应该怎么骂她,但是看到陈若烟,就忘了。”
孟丹枝此时深刻理解了陈书音的抱怨。
这种事真是,现在她回去,肯定能骂得更好。
好亏好亏。
周宴京好似猜到她的想法:“再回去?”
孟丹枝有点不好意思:“回马枪不好吧。”
“已经很好了。”周宴京将车转进一条路,停在了路边:“枝枝,你今天做得很好。”
孟丹枝一怔。
他突然好正经地夸她,她有点奇怪。
孟丹枝别别扭扭,问:“宴京哥,要是你,你怎么做?”
周宴京不假思索:“送进牢里。”
好吧,还真是不太一样,虽然孟丹枝的最后一步也是这个,只打一巴掌便宜陈若烟了。
加上之前的造谣,也不知道陈若烟会判多少年。
周宴京说:“这件事,得让你哥哥和爷爷知道,你们是一家人,后知道不太好。”
孟丹枝点头:“好。”
她忽然想起苏文心今晚的样子,心尖一锐,“她大概很伤心吧,可惜伤心有什么用。”
能当饭吃吗?
陈若烟卖嫁妆,陈达海真不知道吗?
就算不是这件事,也还有其他事。
就连孟丹枝都怀疑,她不信苏文心不怀疑自己的枕边人,可她依旧生活了二十几年。
周宴京温声:“苏姨应该知道怎么做。”
孟丹枝摇头:“我不信。”
除非结果摆到自己面前。
她知道怎么做?
当年她也知道怎么做母亲,不还是把自己送走了。
孟丹枝已经二十二岁了,过了年幼时需要母亲的年纪,她对母爱已经毫无需求。
苏文心无论怎么选择,最后只会影响她自己。
出于血缘关系,孟丹枝希望她能够清醒一次,而不是蒙蔽自己,任由摆布。
不过,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呢。
孟丹枝回过神,冲周宴京展颜一笑:“宴京哥,你今天作为保镖,很到位。”
站在那儿,就让陈达海不敢动。
“是吗?”周宴京说。
“当然是。”孟丹枝认真道:“我这个撒谎做什么。”
周宴京当然知道她说的是真话,从他这个角度看,路边灯光正好有一缕打在她的半脸上。
连细小到仿佛透明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他笑了声。
孟丹枝一听他这么笑,就感觉有问题,立刻催促:“刚刚动手,运动过量,快点去吃晚饭。”
周宴京叫她:“孟老板。”
他一本正经:“你还没有支付报酬。”
孟丹枝歪了歪头,“还要这个啊?”
周宴京抬眉:“难不成我免费出场?”
孟丹枝思考片刻:“再给你绣条领带?”
周宴京看着她,把她看不好意思了,才挑眉:“我觉得,这个报酬不足以让我刚刚冒生命危险保护你。”
“……?”
哪有生命危险?胡说八道!
孟丹枝瞪他:“那你想干什么?”
她说完,又惊觉自己是不是不该用“干”这个词,他没说话,她自己的脸倒先染上绯色。
周宴京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注视着她,解开安全带。
孟丹枝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你这样……你是不是想以下犯上?”
她好不容易才占据身份高地。
周宴京明知故问:“以下犯上指的是什么?”
孟丹枝没法回答。
周宴京甚有耐心地催问:“怎么不说?”
“就是……”孟丹枝的耳垂逐渐染上粉色,瞪他一眼,却和娇嗔并无两样:“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她不信他不知道!
这条路上过于安静,偶尔才有一辆车开过去。昏黄的路灯给所有都覆上一层柔和的滤镜。
“我想听你说。”周宴京不知何时解开了安全带。
自己说?说他想亲自己?
那多不好意思……多自恋啊,孟丹枝囫囵想。
男人倾身,离得太近,清淡的薄荷香侵袭,温热的呼吸将她脸上的温度带得升高。
他的眼眸颜色很深,像夜空。
孟丹枝无法移开目光,脑袋里咕噜噜的冒泡,好些字眼争先恐后跳出来,有羞涩的,有大胆的。
“你想……”她开了口。
周宴京的脸近在咫尺。
她被他盯着看,头晕目眩,心中情绪混杂,忽地不受控制,亲上了面前人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