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丹枝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好奇:“你怎么不问问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啊?”
万一自己是唬弄的,也答应。
周宴京说:“有区别么?”
假话他难道就不答应了?
孟丹枝刚才一时间没转过来,现在恍然明白,又后知后觉地羞赧起来:“我说真的。”
她强调。
周宴京:“我知道。”
傲娇是傲娇了点,但她一向行动力很快。
孟丹枝求婚宣言都说出去了,就觉得自己在宁城再待下去要等不及,嘟囔:“还要我求婚。”
此时周宴京刚走出翻译司下楼。
楼外灯火通明,他今天是步行下班的。
“枝枝,要不然你收回去,让我再说一遍。”周宴京笑着,他心情好,顺着她说。
孟丹枝:“你说呗。”
她又道:“就用那天的语气说。”
孟丹枝耳垂艳红,不好意思提哪天,但周宴京略思索就猜到,满足她的愿望:“好。”
“不要说废话,直接说呀。”
周宴京:“枝枝,你真的愿意和我去民政局吗?”
他的语气温柔又缱绻。
就是“真的”两个字,好像又有点故意。
孟丹枝一下子脸红了,偏巧她站在路边人行道旁,有好几个学生和她面对面走来,都看她。
她好半天才哼道:“民政局下班了。”
民政局上下班时间和他们翻译司差不多,而且也是周六周日双休,明天正好是周六。
周宴京:“周一。”
孟丹枝:“万一我周一回不去呢?”
她压根就没告诉他,自己今天要回去,临走时只说可能会待上十天半个月的。
周宴京:“你会回来的。”
他的语气笃定。
孟丹枝无话反驳,告诉他自己今晚回去,好像太不矜持:“你就不问问我怎么突然这么说吗?”
“你说。”
“……你这一点也不诚恳。”
周宴京失笑:“那我要怎么问。”
孟丹枝代入他的视角,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别的话可以说:“我刚刚和陆洋分开,就在那个咖啡厅,你知道的那个,路过一所学校,好多中学生。”
“突然就想了。”
很想很想。
她上段话和下一句听起来一点联系也没有。
电话中静默数秒,周宴京好似和她通感,声音低低传出:“枝枝,我也想很久了。”
还好不是当面说,不然这会儿,孟丹枝怀疑自己就要无法面对周宴京了。
甜言蜜语真的好腻歪呀。
挂断电话前,孟丹枝又说:“那你晚上要来机场接我。”
电话忙音声响起。
周宴京一下子就笑了,有从身旁经过的下属们瞅过来:“司长,您是遇到喜事了吗?”
“嗯。”他回。
“恭喜。”对方笑。
周宴京:“谢谢。”
他低头,给孟丹枝发微信消息:【枝枝。】
孟丹枝:【干嘛!】
周宴京:【你还没有告诉我航班信息。】
屏幕前的孟丹枝窘得给他发了张机票截图。
-
去机场前,孟丹枝又回了宅子。
一个冬天过去,花坛里的花都谢了,上回她又移栽回去的那支月季好像还活着。
这种花扦插很容易活下来。
孟丹枝还记得那时候她和周宴京都还处于暧昧阶段,她还把这个当做玫瑰送给周宴京。
一晃,都好几个月过去了。
她拍了张光秃秃地花枝照片,留在相册里,回去之后想把它绣出来,名字嘛……
就叫玫瑰?
孟丹枝一边想,一边收拾行李。
还没等她出门,倒是接到了朱可的电话,时隔许久,她都快忘了这个人。
朱可问:“那个……孟小姐,你回来不是找我的吧?”
孟丹枝反问:“我找你做什么,难道你又打着我外婆的旗号干什么了吗?”
“当然没有!”朱可连忙否认:“我都不做直播了,还失业着呢,还多亏了你们,违约金才赔了一点。”
孟丹枝想起她倒坑陈达海:“你坑了多少?”
朱可:“几百万吧?”
孟丹枝没想到反手她要了这么多,不过想必这些在陈达海眼里也不算什么吧,他给得还挺干脆。
“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朱可问:“他不会找我算账吧?”
孟丹枝:“不会。”
陈家都快破产了。
可能是不如意的事容易撞一起,陈达海和苏文心离婚那段时间,公司的资金也因国外合作方出事的缘故,没能回笼。
他家那个大房子都卖了。
陈若烟已经被转到女子监狱里,对外面的事都不清楚,还是按例打电话才得知。
“家里现在焦头烂额,爸爸没空去看你,若烟你懂事一点好吗。”陈达海回。
“我已经够懂事了。”陈若烟说:“我都没告诉阿姨,你当初也默认了我的行为。”
陈达海:“胡说什么。”
陈若烟:“都离婚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她像是发泄自己的情绪:“我开门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是一家之主,我有多出来的零花钱,你不清楚?”
他不清楚怎么可能。
他对家里的每一笔钱都一清二楚。
陈若烟花钱大手大脚,固定的零花钱根本就不够,这才起了心思,后来发现门锁没换,更大胆了。
“爸,我觉得孟丹枝那句话说得对,我是你亲生女儿,你真没必要还这么虚伪。”
陈达海没想到她现在还反过来和他顶嘴,立马想回头骂,可惜电话被挂断,他也拨不进监狱里。
最近半年,自己的威严包括人生都在受到质疑。
陈达海气得扔了手机。
-
飞机落地帝都已是两个多小时后。
孟丹枝一出舱就感觉冷了很多,把围巾戴上,遮得严严实实,取行李又要时间。
等出来,已经是十几分钟后。
孟丹枝一眼就看到周宴京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情绪作祟,她的脚步都有点小跑。
一下子撞进周宴京怀里。
两个人身形都高挑,穿着又得体,很吸引外人目光。
周宴京食指曲起,轻轻一勾,就拉下她的围巾,孟丹枝精致的下半张脸就露了出来,唇瓣嫣红如莓果。
他低头啄了一下。
机场内明亮如昼,孟丹枝紧张得不行,又把围巾捂住脸,“周宴京,你胆子真大。”
周宴京说:“机场没有不允许的规定。”
孟丹枝:“万一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周宴京:“我好像没有违法。”
孟丹枝嗔他一眼,赶紧拽着他离开,她总害怕重现那次被网红拍到的事,自己现在可是名人。
上了车,她顿时放松下来。
“我月底还要回去。”孟丹枝解下围巾,歪头看他:“宴京哥哥到时候有空陪我吗?”
周宴京说:“如果请假正好在那几天,那就可以。”
孟丹枝:“还要请假啊,那算了。”
还是工作重要。
“这个假是必要的。”车停在红绿灯前,周宴京偏过眼和她对视:“婚假。”
国家法定婚假有三天时间。
孟丹枝被他这俩字说得面红耳赤。
她又反应过来,往他那边侧了侧身子:“不是说周一吗?你电话里说的都是假的。”
这中间可是差着一个多星期的。
周宴京:“周一更好,你想哪天?”
孟丹枝说:“这个都让我挑?”
周宴京弯唇:“这些都是小事。”
和领证相比,孟丹枝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伸手拍了他一下:“周司长,你真得意。”
“还好吧。”周宴京声线温和。
他情绪最起伏的时间已经过去,她没有看到。
公寓里的暖气开着的,孟丹枝一到家里就热得脱了外套,又换上睡衣,这才舒坦。
白天的情绪浓,回来后又平淡下来。
孟丹枝躺上床后,开始偷偷给陈书音发消息:【我今天和周宴京求婚了。】
陈书音:【??】
孟丹枝:【下周去领证。】
陈书音:【好快哦,恭喜宝贝!】
孟丹枝:【我还以为你要骂他一顿呢。】
陈书音:【我骂他,你心里指不定还维护他呢,我才不干这种行为。】
她俨然忘记之前的事。
许多和男人无法述说的心事,孟丹枝和姐妹能知无不言,周宴京在洗漱,她发语音,声音相当轻柔。
“我今天傍晚,看到一对高中情侣,就好想见他,然后就跟他说去领证,他同意了。”
“你有泡澡过吧,他对我说好的那一刻,就像泡泡浴一样,当时我整个人都被七彩的泡泡包裹住。”
陈书音回道:“救命,你和他一起去泡澡吧!”
孟丹枝被她逗笑:【我就是比喻。】
陈书音:【不如变成现实!冲!反正不亏!】
孟丹枝被她这感叹号冲击得还真有点想去,她其实和他有过共浴,但那是事后。
清醒状态下似乎没有。
她其实胆子很大,只要有念头,就很想实施。
陈书音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复,又发一条消息:【宝,你人呢?不会真去了吧?】
这就抛弃姐妹了吗?
-
孟丹枝已经挪到了浴室门口。
主卧的这个卫生间没有外面的大,毕竟帝都寸土寸金,两室的屋子大不到哪里去。
磨砂玻璃还能模糊看到个高大的身影。
孟丹枝又开始退怯,只不过她还没退出去,玻璃门突然被拉开,周宴京穿着浴袍出来。
看见她,他也愣了下。
“我……来刷牙的。”孟丹枝眨眼。
周宴京可能没想到她在这,浴袍就随便地松垮着,是出来拿擦头发毛巾的。
他意味深长看她:“我记得刷过了。”
孟丹枝:“我刚吃了东西。”
这公寓里有什么能吃的,周宴京比她更清楚。
浴室里的热气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孟丹枝目光触及他的身体,脸上热度不减反增。
她先看了下,怕被发现,过了会儿又看了眼。
然后就和周宴京对了个正着。
孟丹枝怂两秒后又理直气壮:“我不能看吗?”
周宴京将浴袍拢了拢,“没说不可以。”
孟丹枝看他这动作,睨了眼,将毛巾一扯,往他怀里送:“给你。”
周宴京看她:“要进来?”
孟丹枝连忙摇着头,忙不迭转身跑了。
“……”
回到房间里,孟丹枝打开手机,看到陈书音的调侃,回复她:【没有。】
陈书音秒回:【?】
陈书音:【这都没上?】
孟丹枝:【。】
对面可是周宴京。
孟丹枝正被陈书音说,正主已经出来。
“看什么?”他问。
“没有,聊天。”孟丹枝回。
“我以为是在看视频。”
孟丹枝听他这话,就想起前几天那个“二十个男人”的事儿,“人家博主都删了。”
周宴京:“我没说他。”
孟丹枝眨了眨眼,“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免得你又吃醋,她现在是我们cp粉。”
周宴京眉尾一动:“和学校里的人一样?”
孟丹枝点头,古怪道:“宴京哥,你跟我说实话,你不会经常看校内论坛吧?”
周宴京想了想:“没有。”
孟丹枝还没说什么,又听他道:“一星期一次?”
“……”
哪有毕业多年的学生一星期逛一次校内论坛的,这个频率已经够经常的了。
她自己一星期可能都看不了一回。
周宴京看她睁大的眸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低头亲了她一口,孟丹枝意料不到,眼睛睁得更大。
她推他脸,又被男人抓住手。
从亲变成吻也就一眨眼的时间,孟丹枝也就矜持了那么一秒,和他拥吻起来,像以往般。
孟丹枝被吻得红潮渐深,还好躺在床上,否则这会儿就已经软倒在他身上了。
“我还在和人聊天呢,要是是视频,不就被看到了。”
周宴京目光移到手机上,然后伸手将手机翻过来,背面朝上:“这样。”
孟丹枝:“?”
没等她回过神,周宴京随手将灯一关,黑暗中只听闻他的声音:“这样也可以。”
孟丹枝被他逗笑。
下一秒,刚刚还坐在床边的男人就掀开了被子,她看不到,但能感觉到他在自己身侧。
他的气息逐渐地包裹住她。
孟丹枝:“干嘛?”
周宴京:“你说呢。”
虽然刚才没有共浴成功,但这番被窝纠葛之后,两个人还是进了浴室,达到了最终目的。
-
翌日,孟丹枝被周宴京叫醒。
她半梦半醒地去刷牙,含糊不清地问:“干什么起来这么早,今天是周六……”
周宴京在换衣服:“去你家。”
孟丹枝:“去我家干什么?”
“拿户口本。”
孟丹枝一秒清醒:“户口本!”
她想起来自己昨天要去领证的宣言,一觉睡醒,差点忘了,没想到还是他提醒,心跳得飞快。
“今天周六,民政局不上班。”
周宴京慢条斯理:“提前拿了,周一直接去。”
孟丹枝转过身,“宴京哥,你好急。”
周宴京侧过头看她:“怕你反悔。”
孟丹枝掐腰:“我才不会,你会给我反悔的机会?”
周宴京:“会。”
他这个回答让孟丹枝愣住。
面前男人突然正式起来,她也收敛了表情:“真的有反悔机会?”
“我的职位你也知道。”周宴京语气冷静:“如果我们结了婚,你就不能经商了。”
孟丹枝一怔,原来是说这个。
“这个我知道呀。”
她昨晚上飞机前,有上网搜索公务员配偶可不可以经商,网上回答都是一致的。
普通公务员可以,但也要符合规定。
周宴京如今是翻译司司长,国家明文规定他这个级别的配偶属于不可以的范围。
孟丹枝当时只思考了十几秒。
经商并不是她的主业,这家旗袍店是她大学时起的念头。
现在她当了非遗传承人,精力确实不够,所以经常都是许杏一人在忙。
周宴京没料到她的反应。
于是被孟丹枝反过来调侃:“以为我不知道?被我聪明到了吧,是不是很感动。”
“对。”他弯唇。
孟丹枝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一本正经道:“旗袍店关了,我正好全心去做刺绣传承。”
先前她都没考虑过。
上周,她还联系了工厂。